顾青裳立下了足以让她师父刮目相看的功劳,或许这能让未来与衡山的结盟更稳固一些。
内忧安定,外患已去,他该做些事了。
“除了打赢这场仗,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沈玉倾道,“有诸葛副掌在,点苍不会衰弱。”
“还得把唐门拖下水。”谢孤白道。
“还有件事。”沈玉倾话锋一转,“大哥说过,这趟回来会把一切交代清楚。”
“我会,请掌门挑个时间,让景风、小妹和朱大夫一起听。”谢孤白道,“现在先接见衡山使者吧。”
衡山的使者留着两撇胡子,谢孤白认得他,但真没想到,沈玉倾更没想到。
“在下文敬仁,在天水与大小姐有一面之缘。”文敬仁拱手,“舍弟文若善,掌门还记得吗?”
“文公子不是天水人?”沈玉倾很意外,“怎会代表衡山?”
文敬仁道:“敝人已迁籍湘地,蒙殷掌门赏识,荐举给敝派掌门,掌门听说舍弟与沈掌门有旧,便派我出使恭贺青城大捷,也感谢赋爷相助之恩。”
这番话把沈家亲朋全套上了,既有沈玉倾姑丈殷莫澜,又与文若善相关,最后又扯到沈从赋身上,近乎套全了,是商人本色。
冷水滩大战后,殷莫澜便对这“奸商”印象深刻,他与沈从赋在后方扰乱点苍,粮草督办全交给文敬仁。即便要越过点苍前线运粮,文敬仁也总能顺利办妥,李玄燹要派使者,文敬仁便借这关系毛遂自荐,实则也是想来看看。
看看沈玉倾与谢孤白是怎样的人。
文敬仁转达的内容除了恭喜青城、指责点苍外并无新意,还有暗示青城尽快出兵协助,日后当有所报。沈玉倾答已作好准备,即刻便会出兵,请文敬仁回告。
文敬仁却道:“我不用回去。我本是商人,是来做生意的,口信不过是掌门请我捎带,借这名头好见沈掌门。”
沈玉倾不禁好奇:“文公子要与青城做生意?”
“不是。”文敬仁道,“是帮青城跟华山做生意。”
这让沈玉倾更加疑惑,现今华山青城势如寇雠,这生意怎么做?于是问道:“文公子想做什么生意?”
“我听说青城掳敌五千,应该还没处置吧?”
这五千俘虏确实还没处置,放走这五千人,交还严旭亭尸体以对华山示好,这么天真的事沈玉倾也办不到。但杀了也大大不妥,若说巴中一战令敌人胆寒,杀害俘虏只会逼得以后的敌人死战。至于收编,现今不比旧朝,这些弟子不只家眷在华山,与出身门派的牵连也极深,收编管理不易。
当然还有个办法也挺常见。
沈玉倾道:“文公子要帮华山赎人?”
“现在华山与青城边界互不往来,有些麻烦。”文敬仁道,“请把严三公子尸体交给在下,让在下操办这事,所得尽入青城库房,在下酌收一成费用即可。”
这些事情青城也能做,通常由家人或敌军自行赎回,当然得费些时间。沈玉倾问道:“文公子打算怎么做?”
“青城开个价,我带着严三公子的尸体去跟华山讨价还价。”文敬仁道。
这当口去与华山讨价还价,当真要钱不要命了?
“让本掌想想。”沈玉倾回答。
文敬仁告辞,谢孤白道:“我送文公子去太平阁。”
“舍弟出门游历,一去两年多。”往太平阁的路上,文敬仁问谢孤白,“谢先生也是舍弟的朋友?”
“若善游历,是我与他同行。”谢孤白回答。
“舍弟没提起这件事呢。”文敬仁道,“他离家太突然,留书一封就走了,我也在想,应该是跟着朋友走了。《陇舆山记》被禁,他灰心丧志许久,突然就有了精神,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我都没想到舍弟能认识青城掌门这样的大人物。”
沈未辰在天水被明不详所伤,顾青裳不得已将她送到星宿门养伤,文敬仁从星宿门探听到消息,才知道那日来他家吊祭的姑娘大有来头。
“对了,还没问过,舍弟是怎么认识沈掌门的?”
“两年前,点苍派使者来青城,被夜榜刺杀,若善与我恰和刺客在同一间客栈,身受重嫌。当时掌门尚是世子,奉命调查,还了若善清白,掌门欣赏若善之才,想收为幕僚,因此认识,后来一同出使唐门,若善染病身亡。”
“那舍弟又是怎么与先生认识的?我没听他提起过先生。”
“在天水巧遇,一见如故,相约同游天下。”
“原来如此。”文敬仁道,“刚才当着掌门的面不好说,谢先生,还请看在与舍弟的交情,帮我向沈掌门美言几句。赎换人质的事青城自己也能做,就是繁杂麻烦,我非属两派,反倒公正方便。请掌门定个价,我当尽力完成,利润上可以再谈。”
他说得像是想要借弟弟的交情换来这生意似的,但谢孤白不这样想。
他觉得文敬仁在试探。
“若善与谢某交情深厚,谢某自当尽力。”谢孤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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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善的哥哥来了?”朱门殇把着谢孤白的脉。这几日天气渐寒,这是谢孤白大病初愈后的第一个冬天,得万分小心。
“我猜他怀疑若善的死因。”谢孤白道,“我说若善是病死的。”
朱门殇默然半晌,总不能说沈庸辞因为勾结蛮族,毒死了文若善吧?难道得说是唐门下的手?
“他只是个商人,也不是富可敌国那种。”朱门殇道,“他还想替他弟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