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沈玉倾纵然想留手也已不能,他若不洞穿沈雅言喉咙,要闪避这一剑已势所不及。他是前进,沈雅言是后退,即便两人轻功相若,沈玉倾也占了上风。然而沈雅言这一剑距离也近,沈玉倾只要略有迟疑,立即落败重伤。
难道真要杀了伯父?沈玉倾心中一酸。
忽地,一条丽影自门外飞扑而来,一柄唐刀探入,刀身格住太虚剑,刀尖点中长针,将那长针击得弯曲,解了这两难局面。
沈雅言得人解围,脚下立停,抬脚向沈玉倾踹去。沈玉倾正使劲前扑,生死交关之际哪能急停闪避,眼看要被踢个重伤。来人横空一脚拦阻,将沈雅言这脚踹开,沈玉倾这才抽身退开。
沈雅言惊讶喝道:“小小!你做什么?!”
原来沈未辰自长生殿纵马而来,在钧天殿前见人马聚集,也不打招呼,纵马越过人群,见到父亲正与哥哥交手,眼看就要夺得无为,连忙自马上纵身而起,一跃五丈,攀住门外梁柱,身子回旋,足尖在柱上一点,窜进钧天殿里,恰恰正是沈雅言与沈玉倾难分难解之际。她挥刀突入,解了这两难局面。
沈未辰解了困局,兀自心有余悸。这两人都是至亲,伤了谁她都心疼,又听父亲喝叱,心下难过,道:“爹……算了吧。我们输了。哥本来能逃出去,他不逃,就是不想青城有死伤。”
沈雅言冷笑道:“他不逃,是怕我揭穿他爹丑事!”
沈未辰心下一惊,忙道:“爹!这事不能说!”
“他做得,我便说不得?”沈雅言昂声道,“我要让天下人看清沈庸辞这个伪君子!”
一名侍卫慌张闯入,喊道:“雅爷!西门……平安门……失守了!”
沈雅言大吃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答道:“叶总领开了城门,巡江船队已杀将进来。叶总领正招降如意门驻军,往吉祥门杀去,刚救了人质。李总领得知消息,派我过来通知,说……非出城不可了!”
沈雅言怒极,瞪视沈玉倾,道:“小小!抓着你哥,我们到贵州投靠你四叔去!”
沈未辰拉住父亲袖子轻轻摇着,低头道:“爹,青城阋墙,只是让其他家渔翁得利!您冷静会,哥会还您一个公道。”
沈雅言一把甩开女儿手臂,大声道:“你爹的公道只有自己讨得回来!”
沈未辰转头对沈玉倾道:“哥,快去阻止巡江船队,免得真打起来。让我劝爹。”
沈玉倾也正担心驻军入城引发大战,但又担心小妹,更怕雅爷说出秘密。他本有些犹豫,听沈未辰说起,当机立断,道:“小妹,你好好劝劝雅爷。”说完连无为也没取回,纵身离开。
沈未辰见哥哥离开,这才对父亲道:“爹,这事说不得。勾结蛮族,落了多大把柄在别家手上。莫说四叔不见得帮你,真帮了你,难道眼睁睁看着青城阋墙?您……真连青城都不顾了?”
沈雅言道:“我顾着你,顾着你娘就够了!我大义灭亲,九大家凭什么问罪于我?反而是沈庸辞得为这事负责!”
沈未辰急道:“勾结蛮族,哥哥和楚夫人也会受牵连!”
沈雅言道:“你三叔当初干下这事,就该知道是诛灭三族的大罪!他要是怕,把掌门之位拱手还来!”
沈未辰低头道:“爹,无论怎样,您都不肯让步了?”
沈雅言道:“走!带上你娘,我们找你四叔去!”
沈雅言举步欲走,沈未辰横起唐刀,无奈道:“爹,女儿不孝!”
沈雅言一愣,怒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帮你哥?我是你爹啊!”
沈未辰摇头,低声道:“我不是帮哥,我是帮青城。爹,错是三叔的错,可不能因为这错连累整个青城。就算是错的,也只能错到底了。哥哥……他会是一个好掌门,您尽心辅佐他,也是副手。”
“难道你爹就当不了好掌门?”沈雅言怒不可遏,但他仍疼爱女儿,将沈未辰唐刀一掌拍开,迳自离去,口中道,“你要不肯走,就在青城等爹来接你!”
“喝!”沈未辰一声娇叱,翻身挡在沈雅言面前,一回手,唐刀已向沈雅言劈来。沈雅言不可置信,举起太虚一挡,怒道:“你要对爹动手?”
沈未辰咬牙,语含哭声,只道:“对不住!爹,我不能让你毁了青城!”翻过唐刀就往沈雅言攻来。沈雅言将无为掷出,抽出太虚格架,只觉劲力雄浑,女儿的三清无上心法更上一层楼,她修练不过半年,竟已从二品精深练至一品入门。
两人转眼又过数招,沈雅言知道女儿意在拖延,指望沈玉倾率兵将他擒下,高声道:“你拖到玉儿率兵来更好,我当着所有人面揭穿你三叔!”
沈未辰悲声道:“爹,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