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太元手腕一抖,“扑”的一声,折扇展开,只见扇缘上嵌着一圈薄薄的钢刃,映着太阳,闪闪发光。秦空被那亮光晃得双目一痛,忍不住眯了眯眼,鱼太元趁机横扇一划。秦空心道“不妙”,忙向后跃出,饶是如此,额前长发仍被铁扇削掉一缕。凌翎惊叫道:“秦大哥!”
上官飞云见鱼太元使出如此卑鄙的招数,心中不由一怒,就要出手,却给李珲一把拉住。只听李珲低声道:“飞云,我知道你与秦暮楚交情不浅,但咱们此番前来代表的是青冥镖局,切莫因个人喜恶致使镖局和名剑阁结下梁子。我瞧秦、何二人武功高出名剑阁许多,即便名剑阁使诈,亦无大碍。倘若他们实在脱身不得,咱们便随那丁二走一遭,也算是行侠仗义了,纵然那裴掌门不满咱们青冥镖局擅离祭剑大典,但咱们既非名剑阁之人,料他也无可奈何,更不致和青冥镖局翻脸。你看如何?”
上官飞云听得冷汗涔涔,暗叫“惭愧”,忙道:“李大哥说的是,飞云考虑不周,险些辜负了杨伯伯一番苦心。”抬眼向场中瞧去,只见何不鸣凭借“炎掌”之威,力压名剑阁三位长老。宁不悔口鼻之中尽是鲜血,容貌可怖,雷震左边脸颊微微肿起,隐隐泛黑,厉无锋面色苍白,闭口不语,何不鸣却是游刃有余,哈哈大笑。
忽听秦空朗声笑道:“鱼掌门,你输了。老疯子,咱们走罢。”上官飞云循声瞧去,见鱼太元抚胸而退,手中铁骨扇高高飞起,秦空揽着凌翎轻轻一跃,正要去拿那把扇子,岂料一道寒光骤然而至,几近偷袭。秦空吃了一惊,一把推开凌翎,道:“小飞云,照顾好翎儿。”微一侧身,伸手向那道寒光抓去。
寒光倏灭,一串血珠扬起,秦空与那偷袭之人双双落地。那人抚着手中长剑,沉声道:“秦师弟想走,先得问问我手中的冷雨剑。”名剑阁众弟子听到“冷雨剑”三字,纷纷转目瞧去,只见那剑的剑身晶莹剔透,清澈如水,剑脊之上隐有一条半尺来长的雨痕。秦空笑道:“掌门师兄的剑不但快,而且无声无息,师弟我倘若反应慢些,这只手怕已不是我的了。”众人这才瞧清,那串血珠正出自秦空左手。
凌翎惊呼道:“秦大哥,你受伤啦!”心急之下,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上官飞云忙抵住凌翎后心,缓缓渡入一股真气。青冥镖局众人见裴越之堂堂一派之主,居然施以偷袭,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鄙视已极,暗暗咒骂。
何不鸣破口大骂道:“姓裴的,你这贼厮鸟臭厮鸟,有本事便与秦兄弟痛痛快快打一场,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就你那点破武功,给秦兄弟提鞋都不配!有胆的过来跟俺打一架,俺不把你这龟孙子打得跪地求饶,俺喊你爷爷!”宁不悔叱道:“死疯子住嘴,掌门所为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你对掌门不敬,便是对我名剑阁不敬,吃我一剑。”何不鸣大怒,冷笑道:“我瞧你这贼厮鸟没吃够俺的‘炎掌’,俺就成全了你。”弃了雷、厉二人,招招都往宁不悔而去。
秦空笑道:“掌门师兄好涵养,任老疯子这般辱骂都不动气。”裴越之道:“我只气秦师弟冥顽不灵,不以门派大义为重,枉费了先代藏剑长老的悉心教导。”秦空轻哼道:“先师曾说过,身为名剑阁之人,门派大义永远凌驾于个人得失之上,但若与天下苍生相比,门派大义又显得微不足道了。秦空虽然不成气候,有负先师期望,却时刻谨记这番话,不敢相忘。”裴越之冷哼道:“多说无益,秦师弟若定要一意孤行,咱们手底下见真章罢。”
秦空回身瞧了凌翎一眼,见上官飞云正在为她渡气疗伤,不由放下心来,转眼瞧向天边,幽幽道:“时隔多年,冷雨、朔雪终于又要见面了,可惜寒风早已沉于洞庭湖底,怕是再也没有三剑齐聚之景了。”名剑阁众人大奇,心道:“相传自十九年前昆仑山一战,朔雪剑就不知所踪了,但听秦师叔所言,朔雪剑似乎尚在名剑阁之中。”
裴越之听秦空话中有话,含沙射影,怫然道:“冷雨剑多年未见故友,思念得紧,今日自当多多亲近。”秦空哈哈大笑道:“如师兄所愿。”长笑声中,飞身立于广场中的巨剑之顶。那尊石剑乃名剑阁之尊,秦空此举无疑是将整个名剑阁都踩在脚底。
裴越之双眉一紧,方要开口呵斥,秦空蓦地抬足一跺,巨剑顶部竟被他震掉好大一块。再一跺,只听“呛”的一声,一道白光自巨剑剑柄处向上激射而出。秦空伸手拿住,横于胸前,屈指轻弹,“嗡”的一声长响,在场所有人皆觉耳畔轻轻一震,不由怔住。
何不鸣当先笑道:“哈哈,朔雪!是秦兄弟的朔雪!”凌翎听见弹剑之声,幽幽转醒,见秦空独立巨剑之上,衣襟乱发随风飞舞,手中宝剑较寻常剑身窄了半寸,通体雪白,寒意凛凛,冰冷如月。凌翎不由瞧得痴了,喃喃道:“秦大哥……这便是你的朔雪吗?翎儿终于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