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闽南·木偶戏14

“彩衣的身体、衣服、饰品……全都用的好东西。她可不轻,有十几l二十斤呢……我是知道的!把我俩弄出来,你半条命都没了……”

“阿爹你说,”冯文昌幽幽地看着他问,“如果我和彩衣只能活一个,你选的人会是她,而不是我,对吧?”

“说什么胡话?”李师傅故作训斥,“我看你是真的病糊涂了!”

“哈哈……也许吧……我早就病得不轻了……”

冯文昌把李师傅手里的碗取走,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紧接着他一把扣住李师傅的手腕。“阿爹,我……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彩衣……我日夜拜戏神,拼了命地想让自己变成木偶,以便长久地活下来……可他为什么不回应我呢?!

“阿爹,是不是这一切……终究是我的痴心妄想!我是人,我就该接受生老病死……我不该不认命,不该人和木偶的好处能结合到一起……”

闻言,李师傅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面露犹豫,欲言又止。

冯文昌却是看出来什么,立刻抓紧他的手腕,神色有些激动地问道:“阿爹,你说过你以前学过什么术……你懂得如何和神明沟通。

“这戏神也是你让我偷回来的!我跟他联系不上,但你能,对不对?

“你昨晚不是做了仪式吗?那么戏神他……他是不是托梦给你了?你刚才露出那副表情……戏神他是对你说了什么吧?!

“你既然那么心疼彩衣,你也想让她有我陪吧?

“她那么喜欢我,如果我死了,谁还能陪她?

“如果我走在了你的前头,谁替你养老送终呢?”

又重重叹出一口气,李师傅道:“昨晚我拜过戏神,想办法通过特殊的仪式与它建立联系后,他确实给我托梦了……

“这戏神说啊,生老病死自有定数,人就是人,偶就偶,人岂能妄想借木偶之躯与天地同寿?木偶又怎能借人之灵魂拥有爱意?

“你想要达成的事情,非他一己之力能更改。这天地之间,自有规则,自有不可破的铁律,连他亦没有办法逆天。”

冯文昌眼里的光亮一黯。

下一刻却听见李师傅说了“不过”二字。

“不过,如果天不再是这一方的天,地不是这一方的地,那就有办法了。”

“这……这是何意?”冯文昌不解地问。

李师傅道:“按戏神的说法……我们可以在天地间,另外开辟一方小天地。这个小天地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自然不受其规则的管束。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开辟一个小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规则由我们定,我们可以成为神明般的存在。

“只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强大的怨

力。”了木偶,你就可以对自己做同样的事。”

“我……”

冯文昌沉默了很久,这才用复杂的眼神看向李师傅。

“阿爹你……你还真是为了彩衣,什么都肯做呢。为了她,你连死都不怕。”

“你呀你……”

“我都知道的阿爹。我见过好几l次你抱着彩衣发呆……为什么呢?你觉得她特别好看,是吗?”

·

【主线剧情进度:100%】

【提示:请尽快想到办法解决困境!】

【否则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沈明烛回到了造木偶的那方庭院内。

一下又一下,均匀而又稳定地凿木头的声音仍在响着。

其余人都在忙着搭建戏台,没有再继续做木偶。

所以这个声音还是李师傅发出的。他正在优哉游哉地雕刻木偶。

凭借眼瞎看不见的理由,沈明烛在搭建戏台的工作中显得非常消极怠工,只偶尔帮忙搬运一下材料,并且一次性还运不了太多。

毕竟他只有一只手能用。他的另一只手要用来杵盲杖。

这会儿,听着李师傅那边传来的声音,沈明烛不由揣测起他现在的身份——

现在的他,其实是木偶吗?

冯文昌真的把他变成了木偶吗?

对此,沈明烛暂时存疑。

暂时放下李师傅的身份问题,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邪祟身上。那些使用“无声之火”的邪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它们是痛苦地死在临湖剧院的大火中的,观看木偶戏的观众,以及里水木偶戏的全部工作人员。

他们死于火,死后化作的怨灵也就能够借火杀人。

那日应该是有一场盛大的演出,所以所有工作人员都出动了。

冯文昌特意盯上了这个对他来说的“好日子”动手,这才能把所有人一网打尽。

这种情况下,进一步推测这些邪祟为什么要烧死薛田等人,也就有据可依了。

薛田唱了手札上的《木偶诀》,其后被“无声之火”烧死。

沈明烛虽然没能从手札本身读取到任何记忆,但那缺失的那一页的内容判断,这本手札明显属于冯文昌。

应该是冯文昌、李师傅从前做木偶的时候,常唱这首歌谣,其他人则不然。

这些邪祟中,很多在生前都是与冯、李二人在同一个戏团的同事。

它们一到听这首歌,不仅会把唱歌的人当做木偶,还会以为唱歌的人是冯李二人化作的木偶,这才动了杀意。

至于巫浔竹和司星北放置于临湖剧院戏台的木偶,以及其余在“登台演出”时听了《若兰行》的木偶,也通通被这些邪祟烧了,恐怕也是因为冯文昌。

过去他常登台和手里的木偶一起演绎这出戏《若兰行》,这是他的代表作。

所以一听到这首曲子,邪祟们就会对木偶下手。

当然,这其中还有个非常重要的逻辑点——

一段《若兰行》唱完,邪祟并没有杀唱戏的人,而只烧了木偶。

可见它们记恨的对象非常清晰,是木偶,从来不是人。

而冯文昌恰恰已把自己进行了“木偶化两个地方隐没,就像是对它们完全没有眷顾。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月光只肯照亮临湖街的这一部分地方?

……如果这里其实不是临湖街,而是戏台呢?

如果月亮也不是月亮,而是照亮戏台的——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