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停下来后,黛玉还是咳嗽了几声,林如海勒马行到避风处,又把闺女举起来调了个转,从面向前方到父女俩面对面。
他看着闺女双颊上的红晕,顿了半晌,还是只说了一句:“在外头凡事以自己为先,不要硬撑着,有事就打发人回来送信,那三个小厮都是我的人,骑马个个极快。”
黛玉轻声答应着,她好喜欢刚才马跑起来,风扑到脸上的感觉,好像被无穷大的自然狠狠拥了一下,是她从没体会过的痛快。
每一个春天,她看着别人踏春放纸鸢,夏天,看着别人扑蝶饮冰,秋天,看着别人登高望远,冬季更别说玩雪了,屋子都少出的。
快,她还想更快,想大口呼吸,尝尝风的味道,想自由地在草地上打滚儿——她见过一只无意间跳进林府的狸奴就是这么做的,在晴好的阳光下,晒着橘黄色的皮毛打着滚儿,黛玉羡慕极了。
一刻钟后,黛玉重新上了车,马车又行驶起来。
林如海的马停在原地,他脊背笔直地坐在马上,像一棵松,目送着几辆马车朝金陵行去,直到官道拐了弯,再也看不见,方才猛地挥鞭调转马头,一人一骑回了扬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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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住了一晚上客栈,第二日下午就进了金陵城,今天黛玉一直在马车里打瞌睡,昨晚上歇在客栈,床自然不比家里的,哪怕两个丫头重新给她铺了被褥,熏了助眠的香,她夜间还是睡得不太安稳。
离冯府还有两刻钟路程时,贾琏隔着帘子和黛玉说话,“玉儿,还有两刻钟就到了,略精神精神,预备起来罢,莫怕,韩家姨母极好极温和的人。”
黛玉应了声,忙叫丫头给她拧帕子洗把脸,第一回到人家家里,若是一副睡眼去就太失礼了。
在些许紧张不安中,马车骨碌碌向前,终于到了冯府。马车还没停稳,黛玉就先没下车,突然听得前头琏表哥惊讶的话音响起,
“怎当得起姨妈亲自出来迎?该是我们晚辈进去拜见姨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