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说道:“那时,你忙于公务,自然不知晓。飞蓬稍微好一点,就静极思动坐不住了。一听说凶兽闹事,便主动请缨前去。”

飞蓬和魔尊伯仲之间,大打出手时常重伤而归。

但比起魔尊重楼,这些凶兽是捆在一起都不够看。

“……”敖胥无语凝噎地想,谁敢和飞蓬抢活干,尤其是在魔尊手里受了重创,好不容易养好一点就手痒的第一神将。

不过,飞蓬下手可真狠,暴打一顿就算了,还跟拖着死狗似的,把凶兽们从各处一一抓住,展览了大半个神界,拖齐了再狠狠砸进天狱。

也就难怪,祂们中了自己的凶魄咒,还下意识见到飞蓬就绕道走。

“对了,凶兽逃脱也有一段时间了……”獬豸审案颇多,记性不算太明晰。

尤其,是凶兽这种根本算不上大的事情。但既然提了起来,他便问道:“你掌管天狱,派人去追了吗?”

敖胥面不改色胡扯:“绝地天通之后,不能随意下界。我就效仿玄女托梦琼华派,知会信仰我的天师门,赐下了对付和防御的阵法。”

“嗯。”獬豸重新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不再吭声了。

敖胥也就转身离开。

神魔之井,重楼仍然在找路。

他越走越是疑心,这等攻势、这等狠辣,像极了那个神。

“飞蓬……”魔尊眼底闪动炙烈的火焰,是汹涌澎湃的战意。

纵然景天身心都许了他,对于飞蓬的敬佩忌惮,也还深深刻在重楼的灵魂里。

“哼。”他轻嗤一声,却并不生气。

因为魔尊已经想起来,飞蓬的贬谪轮回也意味神魔战力的失衡。

那以飞蓬的脾性心机,又怎么不会留下牵制他乃至应对魔界大军压境的后手?

“敖胥……九天玄女……”重楼低低笑了一声。

可惜啊,纵有飞蓬这等天纵之才背后支招,神界内部人心不合、想法不一致,也成为最大的问题。

瞧,有人宁肯提前激活飞蓬后手,想办法化被动为主动,也不肯临到被魔界侵入神魔之井,再想办法应对。

“愚昧之极。”魔尊轻巧给出了评价。

飞蓬这个第一神将布局,只是防御而非进攻,真是因为神族不好战、不敢触犯三皇盟约?

重楼嗤之以鼻,明明是飞蓬预见到了神界阶级不合、力量注定大失、又无将帅统驭,才不得不抵御求稳。

可是,这番暴露出去,神族失了一大杀手锏,真是白费飞蓬一番苦心孤诣的筹谋,简直愚不可及!

“嘭。”重楼避过一道杀伐之力,险之又险地突入最后一个空间通道。

他想,自己就快要成功地,离开这个大型杀阵陷阱了。

殊不知,昔日照胆审判台上,敖胥扶起飞蓬的最终,飞蓬去找夕瑶前,又回了一次头。

“敖胥长老……”

“还有何事?”

“抹去我的记忆……”

“啊?”

“趁着我现在最虚弱,抹去我的记忆……我自己不知道……魔尊才会完全不知道……”

“……好……”

就在失去这段记忆的那一瞬,神将飞蓬微微笑了。

“……果然……失去飞蓬……”当是时,春滋泉深处,正闭关造新神的伏羲,隐隐蹙起了眉头:“还是太可惜了。”

也只有功至天道如天帝,才知道飞蓬筹谋的深层影响——

神界真正的危局,隐有解开的趋势了。因为不管这个后手如何激活,最终都很可能顺利达成目的。

按照飞蓬计划,神界与魔界继续周旋,能为下任第一神将争取足够的成长时间。但若敖胥提前激活杀阵,使魔尊重伤,神农必被彻底惊动。

可是,想要直接在战时牵制天帝,至少需要天帝对此一无所觉。但若神农完全苏醒,伏羲哪能全无防备?

“哼。”正如此时此刻,突兀感受到神农气息,伏羲轻哼了一声。

他心里算了算,便抬眸一指点向远处。

正在盘膝沉睡的春滋剑守身周围,一道结界无声无息地解开了。

天帝放下心,继续陷入闭关。

“春滋泉内,竟有如此存在……”不多时,刚做完第一次神庭阵实验的敖胥,在春滋泉深处,发现了这位制衡自己的春滋剑守。

他很是惊奇,却也盘算了起来。

刚好,把人唤醒了,先以基本功课消磨可能有的戒备心,再以天魔众叛神激起同仇敌忾之心,让他去魔界刺杀魁予。

这样,等自己真正束缚炎波泉,魔族攻打神界时,说不定就少了天魔众阻挠。

可是,世事哪能尽如意?本为制衡你而诞生的人,真能如你所愿成为助力吗?!

“哼。”敖胥自然不知晓,伏羲的轻嗤与神农的摇头。

因果,正在静静轮转。

“唔……”这厢在神魔之井,最后也最安全的地带,重楼饶是有所戒备,也仍遭受重创:“哼,不愧是飞蓬。”

他疼痛难忍之时,还是往人间投去了一瞥。

还好,景天看着冰冷了许多,但精神很好。重楼心疼又欣慰,伤势却压不住了。

他跌跌撞撞地启动空间法术,一头栽进被神庭阵初步束缚的炎波泉。

“唉。”强行结束沉睡的神农正等着,抬手为重楼稳定了伤势。

魔尊再次接受了炎波钥环,稍稍稳定后,便开始吸收灵力配合疗伤,同时试图理顺炎波灵脉。

直到神界来客修吾,打断魔尊的疗伤,险些送了自己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