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放鹤且冲天

本来重楼也不明白,姜承作为折剑山庄弟子,为何和同辈关系不好。

但姜承的大师兄萧长风路遇二小姐欧阳倩,此后因姜承话不投机,便给了他们答案。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景天摇了摇头。

瑕嘀嘀咕咕道:“这好像……不是我们应该看的……”

“谁让凑巧了呢。”景天想得比她周全一些:“嗯,串的线很漂亮,你拿去客栈,也给暮姑娘看看吧,我去找一下姜承。”

瑕愣了愣:“啊?”

“此子,会对姜承怀恨在心。”不吭声的重楼突然提醒了一句。

瑕明白过来,深以为然道:“也对,那就交给前辈和景姐姐了!”

她看得出,景天和这位红发的前辈关系颇为暧昧,自然快速溜走了。

原地只余彼此,景天面上的冷静散去,尴尬的绯色弹了回来:“咳咳。”

“哼。”重楼轻嗤一声,握住她的手:“你倒是好心,但有些事无法避免。”

姜承的血脉本就一直在活跃,品剑大会上只要打得痛快点,就避不过当众觉醒伤人。

提醒了,亦没什么大用。

“那也得说到。”景天颇为倔强。

有那天晚上水边同战花妖的交情,对于姜承,她还是很义气的。

“也罢。”重楼不再阻拦:“我给你带路。”

双方有意无意的,都没提起适才在雪月之下,那个迷蒙如幻梦的轻吻。

去找姜承的结果不出重楼所料,他沉默了片刻,道谢后言会小心,但也婉拒了不要参战的提议。

魔尊携景天踏出院落时,不经意地回了个头。

从窗户处往外眺望深思,姜承被那个冰凉玩味的眼神一惊,无意识地往后一退。

“红毛?”景天倒是察觉了重楼的回头。

但她回首时,窗棂已然紧闭,也就错过了姜承向后难耐弯腰的模样。

他周身紫黑色魔气隐隐约约,动静却仿佛被隔离在一个不存在的空间。

“哼。”重楼垂下眼眸,越是纯正的蚩尤血统,觉醒时越是痛苦。

混天背后有魔神,才能无声无息强大起来。

可对于姜承的觉醒,他只打算观望、审视、考验乃至支持,而不是强行激发魔气、使出阴谋诡计,引诱其走上不归之路。

“没什么。”重楼微微一笑:“我们回去吧。”

他一向欣赏强者。

只要这把刀自行淬炼,只要这把刀无坚不摧,自会得到魔尊的青睐。

重楼把景天送回客房,直到人睡着了,也陪伴在旁,没有一刻离开。

另一边的弟子房间内,姜承却是痛苦极了。

“呜嗯……”他双手死死扣住地板,身上冒出黑红相间的火焰,眉心浮现魔纹,头顶仿佛也凸起了什么。

是的,魔尊并未插手,但同为蚩尤血脉,相互之间也有刺激。

重楼一个眼神,便令姜承体内血脉激荡,临门一脚的觉醒有所提前。

“姜师兄!”却在此刻,出现了一个意外。

从雪女到景天,皇甫卓饱受疑问的折磨,今晚忍不住来找姜承打探消息。

“你!”他震惊地看着姜承痛苦难当的样子。

姜承咬咬牙:“快走,别过来,我不想伤你!”

控制不住的力量已经开始扫荡房间,将周围之物撕成碎片。

但或许是那份澄澈的担忧太热烈,也可能是那个无助的眼神太凄凉,皇甫卓竟是愣了愣,就上前想去扶他。

“……唔……”没想到皇甫卓敢这般涉险,姜承闭了闭眼睛,保护之心占了上风。

他身上沸腾的魔力因其心强大,慢慢变得安分了起来。

一切非人特征,诸如魔纹和险些冒头的魔角,也跟着平息下去。

“……你……不烫吗?”皇甫卓看了看没被灼烧的手指,不解地拧起眉头。

房间里,仿佛飓风过境,可他们都没真正受伤。

“没……”姜承放松了身体,满身大汗地摇了摇头。

他苦笑了一下,低语道:“皇甫少主……你……下次别过来……万一我控制不住……”

但我看你控制蛮好的。

皇甫卓抿了抿唇,只道:“明早品剑大会,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可是……”姜承看了看周围,他哪里还有地方能睡?

皇甫卓并非见朋友落难不管的人,直接扣住他的肩头,把人拖了起来:“先去我那边,这边我派心腹收拾,回头就说我们秉烛夜谈了。”

姜承:“……”

他浑身力气还未恢复,轻而易举就被皇甫卓带走了。

另一边院落,重楼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眸中闪现异彩。

魔族源于兽族,本性多鲁莽好战。

“哼。”这样一个克制自抑的魔,倒是稀奇,竟与本座有点相似了。

想起这千万年的种种,魔尊无声一笑。

他弯下腰,挽起景天熟睡时凌乱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轻轻吻上那双不自觉嘟起的唇瓣。

“唔……”景天睡得更踏实了。

余下时光如流水。

第二日品剑大会,萧长风挑战姜承,战败又施展偷袭,被魔气激发的姜承下意识重创。

姜承本身同样倒地不起,又因重创同门被关入地牢。

是夜,蜀山派铁笔、凌音为萧长风治疗。

“师父!”站在他这边的徐世趁机对姜承恶语相向:“那姜承一定是故意的!他竟然下这么狠的手,他——”

对于弟子当蜀山门人这些外人的面,将欧阳世家同室操戈的伤口再次撕开,欧阳英很是不满。

“噗!”他正欲怒斥住口,便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喷笑。

谢沧行抱胸在前,抬脚踢门而入。

那浪荡的模样看得铁笔、凌音哭笑不得,险些就要扶额长叹。

“那这位小哥是觉得,当时被一剑刺中的姜小哥,还有余力去管自己身上不自控的能力?”谢沧行却戏谑道:“偏偏他还能维持在不杀掉同门师兄,只让他躺床上修养一年就没事了的地步?”

欧阳英:“……”

“你……你……”谢沧行的身份虽已曝光,但徐世之流还没资格知道。

他被谢沧行当场噎住,恼羞成怒道:“你是和姜承一起来的,当然要帮他说话!”

“住口!”欧阳英终于忍无可忍:“不得无礼!”

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罡斩长老,失礼了。”

“无妨。”谢沧行松开手臂,随意地挥了挥手。

有外人在,哪怕铁笔、凌音深知他秉性洒脱,也不会想暴露蜀山内部气氛,便都上前行礼:“师父、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