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诉霜被他拉到水盆旁,先给她擦了脸上的汗,又将她的手拉到水盆中仔细地洗干净,“你还没好全,这是在折腾什么?”
“我想快点想起从前的事,等我的武艺回来了,我就能帮上你了。”
洗手的动作一顿,宋观穹取过干净的帕子擦干她手上的水,“你现在已经帮到我了,北庭的事很顺利,你不必担心,现在最该做的是好好养伤。”
夏诉霜见他认真给自己擦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阿霁一味对她好,让她养伤,好像自己是什么易碎的瓶子,易败的花儿一样。
她负责开在园子里,他在外头办“正事”?
夏诉霜不喜欢这样。
宋观穹一抬头就看到她瞟向一边的眼,还有那点不服气,真是什么都藏不住。
“别想歪了,赁下这
个院子就是想让你好了之后有个习剑的地方,只是你现在最马虎不得,折腾这半日,脸色又不好……”
脸色不好……夏诉霜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脸,又去照镜子,她没法不在意阿霁的话。
“很丑吗?”
宋观穹没想到师父有一天会问自己这样的话,他过来抱住她,一齐看向镜子,“怎么会丑呢?”
“可你说我脸色苍白。”
他赶紧哄她:“遥儿七老八十了在我眼里也是最美的,等忙完了事,我天天陪你习剑,不是比外头的更好?”
甜言蜜语宋观穹以前从未说过,难得说起来有些磕磕绊绊,俊脸可疑地红了。
他这生疏的样子,反倒把夏诉霜逗笑了,可过了一会儿,她又板起脸:“说句好话都结结巴巴的,你从前是不是没对我说这样的话?”
宋观穹反而控诉她:“从前你一副……姐姐的样子,喜欢教训我,不让我跟你说这些。”
好吧,她勉强信了。
有这么了解又迁就自己的夫君,夏诉霜开心,又不好意思,她转身勾住他的脖子,“一直都是阿霁对我好,我也想对阿霁好,才想赶紧把武艺捡起来的。”
宋观穹收了调笑的兴致,瞳仁清澈透明,倒映着她清晰明了的爱意。
看吧,若没有那层师徒关系,他们一定是相爱的。
不用再猜忌师父亲近自己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他的心脏无比充盈满足,再不为欺骗她的事而后悔。
骗失忆的师父说他们是夫妻,宋观穹如饮鸩止渴,担心败露,又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遥儿……”他执起她的手亲了一下,又凑过来。
夏诉霜躲开宋观穹的亲近,“我正好有话问你。”
“何事?”
“我们是在哪儿成的亲?彩礼、嫁妆、婚书可都有?”
含情脉脉的氛围急转直下。
近水及时遁进屋子,把白天里夏诉霜被大娘们拉住唠嗑的事毫无遗漏地回禀了一遍。
宋观穹镇定得很,先将近水打发了出去。
他从容说道:“咱们是在建京成的亲,婚书就在祠堂里放着,嫁妆是一座山,彩礼单子嘛,也在建京,你想看我可以默给你,遥儿,你是担心我诓你?”
夏诉霜低头摆弄他的衣袖,“没有,只是下次别人再问,我才不至于摸不着头脑,叫人怀疑我是个外室。”
宋观穹不全是骗她,他还真备下了彩礼。
一开始不是没想过一回建京就成亲,那彩礼单子其实是一年一年添的,只不过要怎么让亲事办成,把师父糊弄过去,他还没想好。
大半个京城的权贵都见过师父,她一出门就会被人认出来,可若一直藏着,不能给她一个名分,和外室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要是杨氏能帮忙遮掩,这事儿就好办许多了。
最后,他还是决定折中一下:“我们回江南再成一次亲好不好?”
宋观穹不愿
他们的亲事只是一场纯粹的谎言,若是能祭告她的父母,也算安慰。
“回江南再成一次亲?为什么?”
宋观穹点点她的脑袋:“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让你把这一次记住。”
夏诉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到了入夜安寝,她才从被子里伸出手,凑到夫君耳边悄悄说:“阿霁想再成一次,那就再成一次吧。”
不然她总有一种没嫁人的错觉。
宋观穹心念一动,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被窝里,阿霁的被窝比她要热乎不少,又长手长脚地缠住她,夏诉霜无可奈何,转身也抱住了他。
同床共枕了一段时日,她也不再害羞,安然地靠着夫君的胸膛
他心满意足,亲了她一口:“小夫妻就是该盖一床被子嘛。”
夏诉霜埋住脸,“好了,睡吧。”
“不睡,”宋观穹撑着脸,一副要夜谈的架势,“这一次,遥儿想办什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阿霁想要什么样的?”
宋观穹真就跟她描绘了起来,只可惜和他们有关系的人很少,师祖过世了,师妹又不能请来,但事无巨细他都已经设想好,从吉日吉时、婚服找哪家绣楼,小到宴席
“你家中出事,我们在江南无亲无故,婚事却冷清不得,就请故居的街坊四邻过来,份子钱也不须出了,让他们吃一天酒席,给咱们添份热闹……”
夏诉霜听他描绘起成亲都要准备些什么,有什么寓意,不禁也向往了起来。
“这么多事,你怎么都知道呀?”
“我想娶你已经很久了。”
师父……宋观穹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声。
夏诉霜疑惑,“我们不是已经成亲?”
“我指的是,就我们两个人,在江南亲手置办咱们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