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荆被安置在他身侧的薄被上,微弱的剑意环绕着他,察觉到他醒来后,剑身微微震动着想要来蹭他。
她甚至还给碎荆盖了个小被子,用丝绢垫成枕头。
谢卿礼知晓有人说,上品宝剑的剑意能蕴养经脉。
也知晓这是谁放的,因为除了她,怕是无人能做出给剑盖被子垫枕头这般无聊的事情。
谢卿礼看了许久。
碎荆已经认他为主,他能感知到碎荆的剑身中无一丝杂物。
裴凌留在上面的分魂已经消失了,应当回到了他的本体。
他会在哪里呢……
谢卿礼握紧了手,指节被捏的声响。
他坐起来,上身光裸缠着白布,他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谢卿礼不是很在乎这些伤,在云念看来伤的很重,对他而言不过家常便饭,有口气喘着就行。
他掀开薄被正要起身下榻,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一人走了进来。
她似乎是没想到他醒了过来,瞧着有些惊讶的模样。
“你醒了?”云念急匆匆走过来,瞧见他连被子都掀开了的时候皱了下眉:“你还得再养养,近些时日不要乱走动。”
她拿过一旁的靠枕,按着少年的肩膀小心垫着。
“你伤的太重了,先安心在踏雪峰养伤。”
云念碎
碎念,弯腰替他掖好薄被。
她垂下的发丝就在眼前晃悠,谢卿礼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的体香。
白皙似雪的脖颈纤细,伤口已经愈合。
谢卿礼一言不发地任凭云念动作。
云念抬眸,瞧见他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默了默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反而是云念不适应了:“我……”
“我阿娘死后,我被他带走囚禁了几年,后来逃了出来,一路隐姓埋名,一年前行踪泄露重伤昏倒在玄渺山下,被第十二门的师兄们捡了回来。”
云念其实心里早有准备,但听他说出来,终归是有些不同。
他用短短几句话带过的却是他的大半个童年,可谢卿礼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他们是个组织,这些年我一直在查,一无所获。”
谢卿礼敛眸,目光落在薄被之上。
屋内静了好一会儿,他知道云念应当是在想办法安抚他。
谢卿礼其实并不需要她安慰。
搭在薄被上的手背上覆盖上温暖,她的手很小,与他的手交叠在一起,像是他反转掌心便能将她全部包裹在内。
他抬眸。
云念道:“我知道,我查到了些东西。”
眼前的少年与剑境之中浑身是血,已然杀红了眼的人重合。
云念细声说:“我会帮你一起找到仇人,你放心,如今你拿到了碎荆,修为必能一日千里,无人能再伤你,玄渺剑宗也会保护你的。”
她的手是温暖的,与他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卿礼的指尖在颤抖,云念毫无察觉,还在想办法安抚他的情绪。
可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叩响。
云念咽下了口中的话,与谢卿礼对望一眼。
“师姐,开门吧。”
他知晓来人是谁,云念也知晓。
云念打开屋门,扶潭真人就站在屋外。
他摇着羽扇进来,瞧见谢卿礼已经醒来后挑了挑眉:“你竟醒了?”
以他那去了半条命的伤势,扶潭真人以为他须得再躺上半月才能醒来。
没想到一月便醒了。
扶潭感慨:“年轻人身子当真是好。”
他迈步进来,扼制住谢卿礼想要起身的动作,将他按在了靠垫之上。
“你的伤还未好,歇息吧。”
“是。”
扶潭真人看了眼自家小徒弟,又看了眼谢卿礼。
秉持着前辈的身份,他问:“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谢卿礼摇头:“都已好了,多谢真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