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凭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太得体,可十七岁的少年哪里控制得住这样的情绪,因而只得一边羞怯,一边闷闷地继续伤心。
他以为青年会离开,至少也会因此感到不耐烦,可对方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安静地陪他看起了海平线上的星星。
宋凭拘谨地用余光打量了会儿对方的表情。
半晌,实在是忍不下去,终于可怜巴巴地问到:“我可以哭一会儿吗?我有点想哭。”
“啊。”青年稍显惊讶地愣了半拍,很快又温和地笑起来,悄声答到:“可以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对方仿佛天生便懂得该如何安慰这个年龄的孩子,宋凭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他便先一步揉了揉后者的脑袋,从容妥帖地对宋凭张开了怀抱。
“我还以为只是来帮你送一趟饮料。”
“……抱歉。”
宋凭窝在青年的怀里掉眼泪,哭够了便抽抽噎噎地抬起头,一下一下地往回吸气。
对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要比那股环绕着季枝宜的香气更冷淡一些,捉摸不定地忽隐忽现。
他见宋凭平静下来,于是将手中那杯没被洒掉的饮料递到了少年眼前,仍旧闲适地笑着,温声说到:“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我在这里弹了好多年的琴,难得才会碰到这样出乎意料的夜晚。”
“我以为我们是在公平竞争……”
大抵是怕段元棋注意到,宋凭将声音压得很低。他有些幼稚地在青年身边嘟囔,空着的手在一旁的细沙间抓了又松,良久才悻悻放回到膝盖上。
“可喜欢这种心情是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
晚风带来一阵忽起的浪潮,将青年的话音染成一串泠泠的幻听。
宋凭犹豫着转过头,倏忽便对上了对方的面孔,那笑容浸在月光里,美丽得宛如一道神迹。
他几乎将对方的话当作圣讯去解读,一知半解地随之眨了眨眼睛。
青年应当是明白他没能立即听懂,倒也并不心急,转而伸出手,温柔地在宋凭面前摊开了。
“我送你过去。”
他将宋凭从沙滩上拽起来,像是已经习惯了哄人似的并没有即刻松开,而是虚握着,由宋凭来决定要不要继续牵手。
后者颇为腼腆地踌躇了几秒,到底还是没有放开,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信任起了一个相逢一夜的陌生人。
——
回到遮阳伞旁时,季枝宜已经坐回了沙滩椅边上。
宋凭觉得他们应当是看见了有人走近,故而让出了一段距离,把长椅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