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你未免也太自恋些。”
赵不回很难和这种人渣继续交谈下去:“她完全不在意的,只是我看不下去了,这世界上留存着你这种无耻之徒!”
沈祈的态度从头至尾没有更改过:“我并不希望你参与其中。”
赵不回还是没有做到真正的动心忍性,他的拳头朝着沈祈的脸上种种砸了过去,沈祈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血丝,但这还不足以让沈祈放弃他丧心病狂的想法,他此刻的笑容愈发明显,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观感。
他出言讥讽:“娶那样一个女人,也是沈总的福分了。”
沈祈没能一点也不挑明,他也意识到这位眼前的赵不回作为钱絮身边的异性,绝对不可能对外透露一字,不然,这反而会让他失去最后的幻想——
钱絮即将就在婚礼现场回到他的身边了。
他劝赵不回识趣一点,可惜对方并不领命。
沈祈不动声色地回击道:“赵不回,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只不过知道这事一场婚礼,但具体婚礼内容是什么,甚至结婚对象真正是谁,你并不了解。”
“沈祈,你他妈疯了!”
“都已经这会儿功夫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对钱絮念念不忘的,你以为她是人线木偶吗,”赵不回怒不可遏,他实在无法理解沈祈的脑回路,见样子沈祈是故意设计这场婚礼的,“有陪同你完成这场婚礼的可能吗?”
沈祈却并不愠怒:“事情在结果来临之前,我们最好的办法是彼此都保持沉默,不是吗?”
仔细审视着沈祈脸上的表情,赵不回终于知道男人胜券在握的错觉是从哪里来的人。
“你爱她,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伤害她,你觉得你还是人吗?”
沈祈将酒杯重新放回他深色的办公桌,为自己开脱道:
“我知道我在这件事上理,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如果钱絮之前就答应了我的求婚,那么现在的一切都很轻松愉……”
“我不怪她。”
他说时的口气不容置疑:“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
就连赵不回这个十足的外人听后也是十分惊呆:命运对沈祈怎样了?让他却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来刺激钱絮?
赵不回附赠道:“我最后一次劝你,别当个跳梁小丑,你的婚礼也好,你的葬礼也罢,说不定都无人问津。”
“她会来的。”沈祈笃定道。
他在商业上的高歌猛进以及对市场定位的判断都没有如此一样有把握。
-
“我劝你不要参加沈祈的婚礼。”
“为什么?”
时隔一天的钱絮已经不再是那个站不稳的年轻女孩了,她用一晚上虽然并没有完全想通,但她仍然没有用彻底地屈服于命运之下。
“去见一见喽。”
钱絮莞尔一笑:“我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我的壳里子,做一只命运悲惨的蜗牛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单纯不希望有任何的元素会刺激到你的想法——”当然其中牵扯了不少赵不回的私心。
尽管钱絮可能会答应沈祈那个疯狂的请求本身也就微乎其微,但是赵不回还是严阵以待地防范着。
哪怕钱絮亲自承诺:“我不会。”
赵不回仍然无法彻底松一口气。
“你昨晚去找他了?”钱絮也是一早就看出了端倪,她以玩笑的口吻道,“等下我允许你用我的员工卡吃早餐哦。”
赵不回这一次却又撇清关系道:“我去找他与你无关,纯粹是我看沈祈不爽。”
钱絮应了一声,到底也没有刨根问底,在晨会过后简短地道了声“谢谢”。
正当赵不回打算说些什么再度阻止钱絮的到场,钱絮却表现得顺理成章:“不论私交,单论商业上的来往,我也不可能不出席的。”
“我知道你很宽容,你的父亲同样如此。”
钱絮早已心知肚明:“可很多人,就等着我不在场看我的笑话呢,不知道的人又要制造出新的八卦话题来,我倒是不介意,但我要时刻考虑公司的负面影响。”
赵不回更心疼她的做法,认为是自己家公司影响了钱絮的心情,可经不起她再三的说明,他松了口:“那就去吧。”
钱絮笑意盈盈地主动邀约:“届时你也可以陪我一块儿过去啊。”
“真的可以吗?”
钱絮应了一声,第一次对单纯善良的人产生了微微的歉疚,一个大胆而又狂狼的想法滋生在她的脑海中——
一开始,或许也并非要那样做。
但这个想法一旦成立,她并没有将其视为对沈祈最好的报复方式,而是脱离他,打破这一切的最好手段;至于赵不回,她并不知道事后如何补偿他,但她想兴许会找到办法的。
……
沈祈和程双意的婚礼定在了三天后。
而原本因为为此手舞足蹈的两个小孩却纷纷没有露出愉快的表情来。
历经了一整个下午的离家出走,回到家的他们不可避免地遭到了一顿来程家以后最大的教训。
他们的外婆并不在场,听说面临着三年的牢狱之灾。
而另一边,他们的外婆还没出狱,但自己的父母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一起,他们俩简直无法置信。
程双意最讨厌此刻孩子质问的眼神,也许从见到的第一面她已经察觉到,毕竟同那个女人相处了整整三年,他们两个孩子身上多多少少有着那个女人的影子,有的时候露出相似的微表情来更是令她心烦无比。
她更无法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承认这桩根本不会圆满落幕的婚礼其实就是个噱头,完全是为了给那个女人铺路。
她的自尊心决不允许她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承认这一点。
“来啊,你们俩看上去是对爸爸妈妈的婚礼有什么不满吗?”
沈栖月赶紧摇头,就连沈栖年最近这阵子也学会了更好看眼色,配合着妹妹摇头,是否否认:“没有没有。”
“可我就是觉得你们并不支持。”
“妈妈的小花童,不会道这个时候还要告诉妈妈,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们对那个钱絮还念念不忘吧?”
程双意本来不想继续盘问下去的,假使从他们口中得到和沈祈一样的答案,她并不会高兴的。
可是,作为大人的权威,她还是不想要这么轻易被小孩破坏掉。
“最后警告你们一次,既然是我程双意生下的孩子,那么你们这辈子无论如何胳膊肘都不能往外拐——”
程双意冷哼了一声:“这种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你们听明白了吗?”
也是一开始,沈栖月发觉他们的妈妈也不这么发号施令的,明明是因为起初的表现太过友好,又用那些带满logo的看似名贵的小东西很快占据了她的心,从那以后她渐渐更加迷蒙,和无数个没开智的她自己都看不上的小孩一模一样。
后来,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母亲也总会有相对来说友好的时刻的;而母亲结束了这段拘留以后,这个家就从来没有风平浪静了。
他们家这艘航船就在海面上面对着无止境的波浪。
“明白了。”
说实话有几分憋屈,还有些不自然,可这就是哥哥所说他们的选择,以及成长为此付出的代价吧。
他们抬头凝视着此时母亲的怒气冲冲,完全不明白她此刻如此生气的缘由。
毕竟,他们的妈妈已经是上位者,成功挤掉了钱絮,和父亲结婚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有其他的后顾之忧。
他们朝着父亲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一边是否和他们的亲生妈妈结婚的消息,因为就在半月前,他们还听说了爸爸向钱絮求婚无果的消息,他们不敢相信父亲的变脸来得如此之快,如果不是母亲的在场的话,他们回忆起往昔,差点为钱絮打抱不平。
-
三天后,沈祈的婚礼如约而至。
比起之前的求婚仪式,这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够铺张浪费的地方绝对没有到此为止,一切在近乎于一种糜烂的气氛中进行。
钱絮自持,并没有因为特定的身份而过滤掉所有的嘲讽。
“沈总原本不应该是娶她的吗?”
“谁说不是呢,这样看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三年的青春?”
“上次大概率在求婚时候钱絮一心想着拿乔呗,这下可倒好,踢到铁板了吧,人家沈总随时随地可以换一个新娘啊……而且人家是沈总两个小孩的亲妈,钱絮这辈子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和她相提并论的吧。”
可能是钱絮的到场还是打破了一群人的认知,但凡稍微有些道德的还总是替她觉得不值。
“沈总这翻脸无情翻得可比翻书要快!”
“钱小姐还是很漂亮的,人心地善良,要是真选了程家那个,之后的事情可不好说……”
“不是都已经听说了,因为故意伤人直接进了拘留所的吗?”
“沈祈谈工作还算头脑清楚,在感情上面的犹豫和摇摆不定可就不好说了。”
钱絮本人却也没有表现出对这些议论的丝毫不满,她想起那一场命中既定的世纪婚礼,来得不早不晚,和她预见的世界毫无参差。
有的时候她厌恶沈祈,厌恶他的言而无信,厌恶他的空头许诺,但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内心升腾起一股倦怠,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言而无信,诚然,每个人都是自我的。
对于钱絮而言,她可以漠视沈祈的求婚,但也不曾允许他轻易善变。
这不是来源于她的□□,而是她的付出赋予她的权利,或者说,她想打沈祈的脸,沈祈本就应该伸出另一半的脸供她去打。
当然钱絮很快在那一晚也接受了沈祈的变化。
这才是真实的希望世界的秩序遵从他一人意志的沈祈的做法。
她早该预料到这个结果的。
长久以来的体面让她没办法像泼妇一样大喊大叫,当然她本身也不认可那样的处理方式,她在这家酒店的顶楼也开了一间套房。
等应对完这一群熟悉而又陌生的客人,她直接拿着房卡去了顶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赵不回没有多久,也会出现在那里。
那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命运?
她又怎么可能眼巴巴地站在台下,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娶回他的初恋,任凭他们的过去彻底沦为一场笑话。
套房玄关处松动了一下,赵不回走进这间居所,起初他并不知道钱絮喊他过来的目的,但是眼瞎作为一个男人,他心知肚明。
他分明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去抗拒的。
可她说:“别说话,吻我。”
他照办了。
江城赫赫有名的酒店门厅正在举办着一场极尽奢华的婚礼,婚礼的进行曲正在楼下响起,而此时钱絮却在回应并且加深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吻。
而沈祈也发觉了,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台下本应该出现的她却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