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好,因为你上辈子基本不跟我说你青春期的事,尤其学校、家庭这些。嗯……你不相信?”
许淙山的眼珠总算转过来。他望向柳媚珠,女人腮面洁净,点着两朵粉晕。他虽对妆容一窍不通,却觉得她应当没有涂胭脂。哪怕摔在他身上、脸蹭着他的衣襟,脸上的粉晕也没有消掉。
端详着这张脸,许淙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憋闷得厉害。哼,说穿了都是一个人,未来那个他的这点心思实在再明显不过了。
嫌弃谁呢?人老成精,心机真深,故意不说高中的事,你也知道抽烟喝酒打群架很拿不出手是不是?怪不得成天装模做样,生怕老婆对自己印象滑坡。
但柳媚珠既然都问了,许淙山腹诽半天,只好含糊地应下来:“下次
吧。下次我和你说。”
见他三缄其口忆犹新,宛如昨夜才发生的事。
身旁唤醒他的双禄奉上一盏茶:“三郎君,胡娘子方才端着鲃肺汤来了,正在书房外候着。”
她来做什么?
许纵接过茶盏,竖起杯盖斜拨了两下。俄而抬眼,屋外明月如霜。他抿了一口茶,才道:“叫她进来。”
“妾身无礼,打扰三郎君。”胡金棠趋近行礼,她装扮素净,头上只插了一根玉簪。身上衣物宽松,遮住了日渐显怀的腰身。
“只是妾身近些天儿见三郎君总是不用晚膳,虽说差事要紧,可妾身浅薄,担心饿坏了身子。郎君助我于危难时,妾身受了恩情,今日方才斗胆前来。”
她说罢,回身将身后小厮手里的食盒接过来。许纵的目光在那个小厮脸上掠过,一言不发。
胡金棠好像并未察觉他的冷漠,她将盖子掀开,鲜香味立刻充盈了整个书房。
“这道鲃肺汤是妾家乡名菜,清鲜利口,最是滋养身体。”
汤羹热气腾腾,许纵却不为所动。他瞥了一眼食盒,平静道:“你既有孕在身,亲自下厨,未免太过劳累。当前养胎为重,不必做其余的事。”
他的话音里没有恼怒,可偏偏就是这种刻意的平静,令胡金棠瞬时明彻了他的话外之意。倘若再直白些,不如直接说她这是在做“多余的事”!
胡金棠并非愚笨之人。她从前在烟火之地混迹多年,最是能分辨出旁人对她的喜恶。
她进许府不久,三夫人便与三郎君匆匆和离,如今也过去一个月了。她料想事情应当尘埃落定,才试探而来,嘴上还谨慎地以“报答恩情”为由,却不料许纵半点也不肯接。
碰了个硬茬,知道今日已弄巧成拙,为了避免再招致许纵的厌恶,胡金棠只好俯下身,不甘地福了一礼,告退回弄玉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