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忘情,五官愈发显得凶狠狰狞,看得人心底生寒。
这次贺星梨彻底确定,昨晚在走廊外面以头磕地的瓜皮帽男鬼,就是赵梅口中的生哥。她记得当时男鬼的面中被烫得焦黑且皮开肉绽,而且因为是被倒吊淹死的,所以死后才会倒立着跳跃前行。
这可真是太邪门了。
她试探着又多问了一句:“那么……生哥都死了,你今晚要嫁的是?”
“就是生哥啊。”赵梅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我说过的,会把他永远绑在我身边,他死了也要来娶我,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只能娶我。”
只听过两个死人结冥婚,没听过新郎死了还得来接新娘,这是怎么个接法?要知道,死掉的新郎昨晚还在别人家的住处瞎蹦跶呢。
贺星梨合理怀疑,规则要求必须一男一女同住,就是为了防生哥的,以免这鬼死后脑筋不聪明,看见女玩家单独住,直接把对方当成自己新娘给接走。
当然这时候琢磨这些都没什么用,甭管生哥怎么接亲,反正嫁衣肯定是要帮赵梅绣好的,任务重要,不必掺和人家爱恨纠葛的私事。
她瞥了一眼姚苍绣花的进度,转而看似真诚、实则敷衍地点头回答:“没错,祝福你,这样你和生哥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他再也别想逃开你身边,也再没有什么野花野草能有本事抢走他。”
这话说得正戳赵梅心坎,赵梅的笑容加深,看上去有种喜不自胜的扭曲感。
她将贺星梨的手握在自己冰冷的掌心,连续拍了拍:“没错,你真是我的知己。”
“……这是我的荣幸。”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你又替我缝好了嫁衣,那么作为谢礼,我就送你一样东西吧。”
赵梅说完,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衣柜,在面对腐尸的那一刻,她突然伸出手去,硬生生用指甲抠开了尸体的前胸,随着一阵血肉摩擦的钝响,她竟从里面掏出了一柄藏银色刀柄雕花的匕首。
那柄匕首,比普通匕首稍显细长且更加锋利,刀柄黏连着尸体的污血和碎肉,可刀身却半点没被污染,仍在油灯下折射出摄人的寒光。
把杀人凶器直接插.进尸体里,得多变态才能想出这办法。
眼见着赵梅把刀递给自己,贺星梨迅速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微笑着伸手接过:“谢谢。”
刀柄触感滑腻,她悄悄在衣角上擦了擦,余光瞥见姚苍,发现他也正在往这边偷看。
如果说缝补嫁衣是来这里的主线任务,那么发现尸体,还原赵家姑娘的故事并得到对方赠刀,应该就是可以中途开启的支线任务。
她轻声询问赵梅:“这刀……貌似是把好刀,给我会不会太破费了?”
赵梅笑了:“确实是好刀,这刀是我太爷爷当年从乱坟岗挖回来的,杀人杀鬼都很称手——你留着,将来有机会去把那个背叛你的男人杀了,记得把他心脏挖走,剪一缕自己的头发放进去,这样他死后就只会记得娶你这件事了。”
“……”
你太爷爷怎么还干挖坟的缺德事儿呢?
再说了,谁稀罕一个死鬼记得娶自己?是有病吗?
贺星梨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同时听到旁边的姚苍干咳了一声。
这小子代入感极强,估计是想到什么不该想的血腥画面了。
她顿了顿,转而义正辞严回答:“没问题赵姑娘,我记住了。”
……
接下来,是贺星梨喝着凉茶水,继续和姚苍一起绣那该死的牡丹的时间。
赵梅作为一名变态的监工,大约是刚才和贺星梨聊得不错,中途还大发善心管了饭,端来了不知从哪顺的烤鸡。
尽管这只鸡黑乎乎的都烤糊了,但有得吃总比没得吃要好,反正两人都快被满屋子腐尸的腥臭味给闻麻木了,吃不出什么味道,嚼一嚼就强吞下去,全为了填肚子。
一件嫁衣,从中午绣到傍晚,光线那么暗,绣得眼睛都快瞎了,总算勉强赶工完成,虽说距离完美还差得远,但至少能看出来是牡丹花,这就不容易了。
很难想象,如果这是当年高中的劳技课,按照个人完成度来评分,姚苍能得个七八十,贺星梨顶多三十,死活都不可能及得了格。
赵梅抚摸着嫁衣,脸上洋溢着得偿所愿的狂喜,而后她以最快速度套上嫁衣,将床边那根褪了色的金色簪子往头顶一插,快步就要朝门外走去。
彼时贺星梨正站在门口,仰头望着诡异的天色。
原本是傍晚,隔着浓雾也能窥见一丝日落的光亮,这会儿工夫的天幕居然像被某种无形力量覆盖了一样,夜晚瞬间到临,等她回过神来,视线内雾气渐散,泛红的月亮已经悬于当空。
远方唢呐声响,听上去,接亲的队伍好像要来了。
那首歌谣的第一句,闪电般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天苍苍,心慌慌,丑儿新娘怕月亮】
这是规则,她早就有所猜测,这是需要遵守的规则。
不能让赵梅照见月亮,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蒙住赵梅的眼睛。
……对了,盖头,新娘子不都需要蒙上盖头才能出嫁的吗?
贺星梨猛一转身:“姚苍!”
姚苍极其迅速地领会了她的意思,立刻伸手拦住赵梅:“等一等。”
赵梅脚步急刹,表□□怒:“你想干什么,故意耽误我的吉时吗?”
贺星梨在她发怒的前一秒及时接口:“不不,赵姑娘,我们是想提醒你,新娘子需要蒙上盖头出嫁才吉利。”
“……盖头?”赵梅想了一想,“噢,差点忘了,我是也准备了盖头呢。”
结果还没等贺星梨松一口气,就听到赵梅突然又神经质地笑了,她转身从床上的枕头里,抽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白布。
她盯着两人,放柔了嗓音问:“可惜我准备的盖头不是红色的,你们能想法子尽快替我染红吗?”
“我的意思是,用血染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