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等到了之后,她需得先到宅子里安顿下来,等到次日,再去御医堂中领职。
不过,就在她凝神计划的时候,她的房门忽然被叩响。
她们晚间入住驿站,除了她与宁宁一间客房,其余人皆有自己的住处,这个时辰,胡娘子早已歇息了,来敲门的,只会是裴元洵。
宁宁已经睡下,姜沅轻声走到门旁,道:“是将军吗?”
裴元洵低低嗯了一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姜沅也有话要跟他说。
这里已接近京都,属于天子脚下,安全无虞,实在不必再担心什么安全问题,他们之前早已说好要避嫌,也应该在此分开了。
姜沅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处轻声跟他说话:“将军要走了吗?”
裴元洵默然片刻。
其实,这里距离京都很近,他打马回到将军府,也不过半个时辰。
不过,他贪恋一家三口的和睦温馨,只想与她们能再多呆一时半刻。
片刻后,他拧眉道:“明日我送你们到永安坊。”
姜沅忙道:“不必了,那里的路我认得,不会有误的,将军放心吧。”
裴元洵道:“最近西金有来使,京都戒严,进出城门都需手令,你有调令虽是无妨,但你们一行既有清远县人,也有兴州人氏,城门守卫盘查细问,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若是等到天黑,又要耽搁一日,不如与我一道同行。你放心,待进了城门,我只打马在后跟着,等你们到了永安坊,我便回去了。”
他考虑得周全细致,所言不差,姜沅想了想,道:“如此也好。”
她已同意,裴元洵点了点头。
不过他转身大步离开时,那件靛青色外袍的衣摆处,赫然出现一道长长的裂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
姜沅叫住他,道:“将军的外袍怎么破了一道口子?”
裴元洵顿住脚步,低头看了一眼,道:“兴许是下马时不小心刮到了马镫。”
说着话,他稍稍提起袍摆,拧起眉头看了一眼。
姜沅想起来了,今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马车里,只有教宁宁骑马时踩了马镫,兴许就是那个时候刮破了衣袍。
这样的话,那她
该给他缝好的。
姜沅道:“将军把外袍脱下,我给您把口子缝上吧。”
她把房门稍稍打开一些,侧身示意他进来。
裴元洵没说什么,轻轻颔首,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片刻后,他把外袍脱了下来。
姜沅仔细看了看,那外袍下摆的口子足有五寸长,看上去很是醒目,还好她的针线筐里有同色的丝线,且她的女红手艺一向是不错的,帮他把衣裳缝补起来不在话下。
她将出行时携带的针线筐拿过来,坐在靠窗处的圆凳上,垂眸一针一线地缝起来。
客房的灯烛很暗,裴元洵把灯烛拨亮些许,移到姜沅近前,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拨亮灯烛后,他便挺背坐在姜沅对面。
他沉默未语,大掌习惯性撑在膝上,视线随着姜沅手里的针线移动片刻后,悄然落在她的手上。
她的手指很纤细,很好看,一双精致的巧手,既能做得女红,又可行医施药。
房内很安静,只有烛火偶尔跳跃的噼啪声,姜沅一直低头补着衣裳,神情认真而专注。
裴元洵垂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他想,若是那口子再长一些便好了,那他便可以多在这里呆一会儿。
或者,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姜沅很快缝好了衣裳。
她轻轻咬断绳结时,将衣袍递还给他,道:“好了,将军看看怎么样。”
她的手艺一向是很好的,那缝补起来的痕迹,若不细看,根本难以发现,裴元洵披上外袍,道:“很好,多谢,麻烦你了。”
姜沅轻笑了笑,道:“将军不必客气。”
裴元洵沉沉看了她一眼。
天太晚了,他不便在她屋里久呆。
他大步走至门槛处,回眸看了她一眼,低声道:“那我回去了。”
姜沅点了点头,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轻声道:“将军早点休息。”
不过,待她走近关门时,他却突然转过身来。
姜沅没收住脚步,额角猝不及防撞在他的下颌。
那疼痛的滋味可不好受,她捂住额头,一下疼得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儿。
她揉着额角,眼泪汪汪道:“将军还有什么事?”
裴元洵被撞了一下,疼痛不比她少。
不过这点疼感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倒是姜沅白皙的额角泛起了红。
裴元洵抱歉道:“我只是想问你和宁宁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好一早给你们买来。”
说着,他伸出大手扣住她的后脑,俯身靠了过来,神情严肃得去查看她额角泛红的地方。
这个动作有些亲密,但他的神情却很凝重,熟悉的清冷气息霎时笼罩过来,姜沅愣了愣,一时不知是该阻止他,还是该怎么办。
裴元洵拧眉看了几息,沉声道:“无事,没有破皮,不过有些红肿,抹些消肿化瘀的薄
荷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