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美妾 叶信言 3560 字 9个月前

她那一双美眸还含着泪,此时因微笑显得潋滟而动人,季秋明怔了怔,随后竟变戏法似地从袖间掏出个憨态可掬的可爱不倒翁,递到她面前,温声道:“姜大夫,你应该多笑,这不倒翁送你了,要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就看一看它,保管你心情会好起来。”

他盛情难却,姜沅郑重地接过来看了几眼,轻声道:“谢谢。”

明福巷,裴家祖宅。

裴元滢抽抽噎噎地坐在老夫人身旁哭着,一脸分外委屈的模样,裴元洵面无表情地看了她片刻,沉声道:“我早已叮嘱过你不许多言,为何如此冲动?”

裴元滢往殷老夫人腿上一趴,边哭边道:“娘,你看看大哥,他不帮我教训那些人也就算了了,回到家他还训斥我呢!”

殷老夫人拍着闺女的背哄了几句,眼看着闺女不哭不闹了,才放下心来,看着长子,问:“你说得可都是真的?你已经知道她没死,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

裴元洵沉默一会儿l,道:“对,她现在师从谭医官,医术精进,有自己的生活,也不愿再回将军府,她与将军府已没有任何关系。”

殷老夫人拧起眉头,不太高兴道:“她怎么不愿回将军府?想当初,我待她也不薄吧,就算她不是府里的奴婢,这过去府里给她的恩情,她就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裴元洵无言片刻,道:“娘,且不说您待她如何,她在府里时也曾尽心尽力侍奉您,没有半点懈怠,就算对她有恩情的话,她也早已还清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她不想回府,以后,府里任何人都不可以再去打扰她。”

长子这样一说,殷老夫人也就作罢,不过,她想起谭医官不肯给闺女看病时,不由又气恼起来:“这样说起来,姜沅也真是不念旧情,她既然是谭医官的医徒,怎就不能劝劝她

那师傅,给你妹妹看看病?”

裴元滢抽了抽鼻子,哼道:“娘,你可别说了,他们都和姜沅一伙的,三个人联合起来欺负我,恨不得把我吃了!别说看病的事了,就算她求着给我看,我还不愿意呢,万一她们使什么坏心眼害我呢?”

裴元洵眉头拧起,瞥了她一眼,道:“不可如此无礼揣测。”

裴元滢拿帕子擦擦眼泪,噘着嘴不说话了。

隔了一会儿l,裴元洵看着殷老夫人,沉声道:“娘,看病的事,以后我会给三妹另请高明,祭祖的事已完成,这两日,你们尽快动身回京都吧。”

殷老夫人没什么异议,不过,裴元滢却摇了摇头,道:“大哥,我们这么快回去干什么?又不急于这一天两天的,我在铺子里订做的镯子还没好呢,等做好了我们再回去。”

裴元洵拧起眉头,道:“需要几日?”

裴元滢想了想,道:“至少三日吧,那镯子是翡翠的,做工慢,但是样子好看,我定了好几个,回去要送人的。”

裴元洵略一颔首,道:“既然如此,拿到镯子就尽快回去,不能再耽误。”

临近傍晚,青鱼巷的孩子被父母喊回家吃饭,温馨热闹的巷子重归于安静。

不过,姜沅租下的那户宅子,从午后到暮色四合,未曾打开过,那宅子里的人,也一步未曾出来过。

裴元洵没有敲门,而是负手站在那株杏花树旁,默默等待了许久。

直到巷内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他转过头去,遥遥看到姜沅踏着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慢慢走了过来。

她肩上挎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布包,那布包是胡娘子给她做的生辰礼,大小合适,正好可以用来装医书,她走近的时候,微风吹过,鬓边的一缕碎发悄然拂起,露出一双美丽的双眸,只是她似乎哭过,那微微上挑的眼尾还留有泪痕。

裴元洵一动不动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心头像被攥住似的,悄然一紧。

姜沅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走至近前了,才发现他笔挺地负手立在杏花树旁,似乎在等她。

她意外地顿住脚步,抿唇看着他,道:“将军怎么在这里?”

裴元洵垂目看着她,片刻后,他沉声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今天在医堂的事,实属意外。我以为你去了南县,才带着元滢一起去拜见谭医官,没想到你们会碰面。”

姜沅沉默起来,许久后,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将军回府后,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裴元洵道:“事已至此,隐瞒也无用。况且,我觉得,一开始,我就不该隐瞒,而是应该早点向府里说明情况。说起来,都应该怪我,是我一开始的处理就不够妥当,让你受委屈了。”

姜沅轻声道:“此事是我要求将军隐瞒的,不能怨你。”

裴元洵黑沉的眼眸一眨不眨看着她,沉声道:“你放心,我已经告诉她们,不会再让她们打扰你。”

姜沅点了点头,片刻后,她想起

了更重要的事,便道:“不知将军有没有告诉她们宁宁的事?”

裴元洵拧起眉头,低声道:“未经你允许,我没有说。”

姜沅想了会儿l,道:“那将军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们吧,以免将来再生事端,但请将军说清楚,不要任何人来看宁宁,也不要提出接宁宁回府的事。”

其实,她觉得,最好不要让将军府的人知道宁宁的存在,但,此事只怕隐瞒不住。

裴元洵沉默片刻,点头道:“好,我会的。”

说完了话,姜沅打算回去,她刚要转身,耳旁又蓦然听到他清冷深沉的嗓音:“姜沅。”

姜沅愣了愣,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裴元洵看着她,胸膛沉闷地剧烈起伏片刻,突然走近几步。

他站得离姜沅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她还有些发红的眼圈和长睫上余留的泪珠。

此时,他想起三妹提过谭医官讥讽母亲不分是非,刻薄寡恩,苛待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