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明明并未相识多久,可是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所以我们现在要改变方法,柳大人你开始在明面上调查此事,而且要让旁人知道是你在调查此事,这样躲藏在羽林卫之内的人,必然会有所警惕。”
谢灵瑜淡然说道:“毕竟这两人在围场之事,整个羽林卫都知晓,若是圣人不查,反而会显得不正常。倒不如你与我分工,你在明面上调查,而我在暗地里。”
柳郗颔首:“微臣明白殿下的意思,待过一阵子,我便撤回自己的人手。”
“引蛇出洞的法子,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你们只需要配合我行动便好,”谢灵瑜一点儿也不担心,毕竟常在河边走,岂有不湿鞋的道理。
藏在羽林卫内的这个内贼,要么就一辈子不要动弹,要不然她定有法子让对方露出马脚。
“是,下官到时定然全力配合殿下。”柳郗认真说道。
待商议完此事之后,谢灵瑜看向怀恩,淡然道:“怀恩,说说看你这般帮本王,所求为何?”
“殿下,我想回家。”
怀恩直勾勾望着谢灵瑜,直接说道。
一时间,整个雅间都安静了下来。
回家。
那个在草原之上,虽然远不如这样繁华而热闹的天下第一都城长安,却始终让他心心念念,午夜梦回之时,永远萦绕在心头的家。
从怀恩来到长安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一刻不想着回去。
本以为这次父王派出使团来到长安,他定然有了回家的机会。
可是默古却一下击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见谢灵瑜始终没有说话,怀恩急切说道:“殿下,若我回到北纥,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劝说我的父王,交好大周。”
谢灵瑜听到这里,忽地一笑:“怀恩,这是希望我效法吕不韦吗?”
怀恩愣住,他并非是大周人,对于这些历史典故自是不熟悉。
况且他来了大周之后,虽然圣人特地给了他恩赐,让他入国子监学习,但是他却从未安生读过一日的书。
或许这也是他为了自保的手段之一。
毕竟一个游手好闲招猫逗狗的质子,可远远比一个奋发图强安心读书的质子,来得让人安心呐。
谢灵瑜此时慢慢站了起来,笑着解释说道:“吕不韦本是春秋战国时期,赵国的一名商人,但是他结识在邯郸城中为质子的公子子楚,之后他便助子楚回到秦国,更是让子楚成为了秦国国君,也就是后世尊称秦庄襄王。”
“可是吕不韦之所以愿意这般相助子楚,乃是因为子楚登基之后,不仅拜他为秦国宰相,更是封他文信侯,食洛阳十万户。”
待说完这些
之后,谢灵瑜微眯着眼眸,淡然望着怀恩,轻声说道:“本王乃是大周永宁王,在大周早已经位极人臣,怀恩王子若非你先前曾几次助我,今日你连在此与我说这些的资格都没有。”
怀恩目瞪口呆的听着这个典故,这才明白谢灵瑜所说何意。
他渐渐涨红了脸颊,倒是有种无地自容的味道。
显然他也明白,自己手中的筹码太少,连利诱谢灵瑜的资格都没有。
“怀恩王子,你若是说回到北纥之后,劝说你的父王交好大周,这种话对我来说,毫无用处,”谢灵瑜直言不讳。
一旁的柳郗始终安静听着,虽是他带来怀恩来见殿下,但是有些事情他却一句话都不能求情。
怀恩抬头看着谢灵瑜,突然问道:“那么殿下想要的是什么?”
谢灵瑜看着他,但笑不语,只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
可是怀恩却迟迟未说话。
倒是最后谢灵瑜,开口点拨道:“若是此刻在我面前说话的,乃是质子怀恩,自然你毫无跟本王讨价还价的资格。”
“可是如果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乃是北纥未来的可汗,我自会高看。”
怀恩猛地握紧拳头,低声说道:“殿下,我只是想要回家。”
“可是你的家,并非世外桃源,”谢灵瑜此刻眼底带上了几分同情。
若是怀恩连这个都看不透,那么他所谓的回家,最后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他的梦乡,从来都不是他想象之中的那般模样。
北纥王庭的争斗,从来都不会少,甚至他们北纥人没有礼教规矩,有的只是强者为王,那种赤裸裸的犹如野兽般的争斗,反而比大周皇室的争斗更为□□血腥。
怀恩抬头望着谢灵瑜:“可是殿下,就能确定我一定有资格成为北纥可汗吗?”
“自然是不能确定,但是我可以不吝效法一次吕不韦,在你身上下注,助你成为北纥可汗,”谢灵瑜直言不讳说道。
怀恩再次陷入了沉默了。
原本他只是想要回家,从未想过北纥可汗之位。
可是如今谢灵瑜所说的话,却让他不得不去正视那个问题。
他所心心念念的家乡,确实不是世外桃源,相反那里所充斥着争斗,从来不少于长安,他的兄弟们为了得到父王的可汗之位,相互给彼此使绊子,甚至不惜血腥厮杀。
“你不妨回去好好想想,毕竟你若是想回去,真正能决定此事的,只有圣人,若我真要帮你,也需要从长计议,”谢灵瑜也没有将话说的彻底。
毕竟即便她当真想要效法吕不韦,说到底还是要问过圣人。
只是她素来在圣人面前得脸,怀恩来求她,确实是希望最大。
怀恩知道谢灵瑜字字句句,所言皆真。
只是在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看向谢灵瑜,轻声问道:“方才殿下也说了,您乃是大周永宁王,已是位极人臣,我手中并无殿下想要的任何东西,我也无
法帮到殿下。至于昭阳公主,说到底这件事也是她自找的。
虽然卢七郎意外身亡一事,圣人未曾交给谢灵瑜调查,但是谢灵瑜知道,圣人不可能全然当此事是意外。
即便信王处置的再妥当,但是圣人心中只怕也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不然也不至于昭阳公主大病一场,圣人都全然不顾父女之情,连看都不去看她。
想必昭阳公主对于卢七郎动手,已是彻底惹恼了圣人。
毕竟这桩赐婚乃是圣意,她这般做便是公然违抗皇命。
如今圣人能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其实已经是在维护这个女儿了。
况且卢家在长安之后,竟再未大吵大闹着要彻查此事,如果没有嘉明帝的授意,只怕单凭信王一个人,是压不住卢氏这样一个百年大族。
之后太后似有些倦了,想要午憩,谢灵瑜便告辞回府。
只是她出宫时,路过御花园时,就瞧见一堆宫女内侍宛如没头苍蝇似得,似乎都在找什么,其中一个小宫女更是险些撞到谢灵瑜。
“奴婢该死,殿下恕罪,恕罪,”谢灵瑜还未出声,小宫女自个倒是被吓了个半死,她跪在地上,拼命的求饶。
谢灵瑜并未责怪她,而是环视了周围一圈,淡声问道:“你们这是在找什么呢?”
小宫女此时被吓得瑟瑟发抖,半晌都不敢说话。
还是听荷实在忍不住,问道:“殿下问你话呢,你们这是找什么?”
此时旁边一个看起来是管事的内侍,颤颤巍巍的上前,回话道:“回禀永宁王殿下,奴婢们正在寻找七皇子。”
“七皇子?”谢灵瑜惊讶,她环顾了一圈倒是确实没看见小七的人影。
她皱眉道:“难不成七皇子还在御花园丢了?”
这个内侍此时早已经腿肚发颤,他带着哭腔道:“奴才随七皇子到此处玩耍,可是一转眼便寻不到七皇子的人影,如今奴才等人已经找了一刻钟。”
谢灵瑜望着这个御花园,确实还挺大的,他们这么几个人,要想把御花园翻一遍,还真挺难的。
随后谢灵瑜突然抬头朝着不远处看去,惊讶说道:“咦,那是什么?”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但是不远处不过都是一些假山假石罢了,还有便是冬日里盛放着的梅花,其余哪还有一丁点旁的东西。
但是谢灵瑜却疑惑道:“你们都没瞧见那东西吗?”
“回殿下,奴才们并未瞧见。”
面前站着的这个内侍,老老实实的回道。
连站在谢灵瑜身边的听荷,都一脸疑惑的问道:“殿下,您瞧见什么了?”
“就是那个东西啊,奇怪,为何御花园会有这个呢,”谢灵瑜大声的自言自语道。
她越是这般说,旁边的宫女内侍们便越发好奇,众人交头接耳都在问对方,有没有瞧见永宁王殿下所说的那个东西。
“殿下,究竟是什么?”听荷再次问道。
其
余宫女内侍并非是她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不敢直接问她。
倒是听荷没有这样的顾虑,她盯着御花园瞧了半天,左看右看,就是没找到殿下口中所说的那个东西。
谢灵瑜轻笑:“就是那个,小小一团,很会躲很会藏的东西啊。”
她越是这么说,众人越发好奇。
就在此时,突然一团小小的身影旁边不远处的角落突然窜了出来,一下跑到谢灵瑜面前,仰头望着她,脸上万分好奇问道:“阿姐,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快与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