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徇的声音温柔和善,却让林琛雪听的头皮发麻。
林琛雪在床上躺的很舒服,并不是很想起来。
但她一看到萧徇就虚了。
那日宫宴,萧徇给她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她可以不听任何人的话,但不能不听萧徇的话。
林琛雪百般不情愿,鄢鄢的站了起来。
萧徇被立春扶着,蹒跚来到案几边坐下,温声说道:“七郎,来,今日我来教你。”
林琛雪微微一怔,桃花眼不由得睁大了些。
萧徇要教她读书,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林琛雪也没有想到,位高权重的萧徇,会有这个闲情逸致,教她这个小面首读书。
这就是被宠着的感觉吗。
林琛雪咽了口唾沫,心脏跳得莫名有些快。
正是初夏,窗外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暑气,荷花塘内却分外清幽。
今日萧徇穿着一件深紫色水仙暗纹襦裙,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正襟危坐在案边,脊背挺的笔直。
林琛雪发现萧徇讲课,讲的十分仔细,经常引经据典,听起来比范先生讲的东西容易理解许多。
萧徇讲解完,耐心的问她:“七郎有什么不懂吗。”
林琛雪低头
扭捏半晌,问道:“这鲁国太子杀父继位……”萧徇笑了笑,忽而撑住桌,微微前倾了身体。
萧徇:“若是一年之内集不齐,我自然也想好了法子罚你。
她说这话时凤眸微敛,凑得很近,清浅的呼吸打落在脸侧,无端生出些暧昧来。
林琛雪对上萧徇如同井水般清澈幽深的目光,心脏忽然“咯噔”一下。
林琛雪如今对这个女人,敬畏中又带着点惧怕。
但她又是真心喜欢这个做工精致的小玩意。
林琛雪分外珍惜的将弥勒佛放在书本上,目光转了转,忽然说道:“五娘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
萧徇微微抬眉。
“……”
林琛雪装作不经意,说:“比如说,一个将军去打犬戎,和犬戎骑兵对冲。
犬戎骑兵天下无敌,将军很可能会输,就算是赢了,也是损兵折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和他们打,避免正面冲突。”
林琛雪又在旁敲侧击的试探萧徇,关于阿爷在北境所作所为的看法。
也许、也许阿爷在北境的所作所为,其实是某种计谋呢。
话音落下,房间陷入一阵短暂的安静。
“七郎是想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萧徇淡淡道:“虽如此,一味不作为,吃着军饷混日,也不是妙事。”
林琛雪见萧徇根本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咬牙,分外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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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皇帝忽然动了龙兴。
他将本来应该发往萧徇府中的奏折,统统给搬到龙啸宫自己批阅。
但他自己读不懂,也没有耐心去读奏章里大臣们到底奏了些什么事,便交给太监们一通乱批。
这本来是小事。
但萧徇懒懒的倚在床上,听着李义汇报,早就看出皇帝的态度。
皇帝对于那日在宫宴中发生的事,依然耿耿于怀。
毕竟她一个外戚,竟然可以狂妄到走近皇帝的御榻,对皇帝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皇帝原本将政事全部交给自己处理,如今忽然收回了权力,是想杀一杀自己的威风。
李义跪在地上,忧心忡忡的禀报道:“皇后娘娘说,这一切都是太子在陛下面前煽风点火。
原本陛下早已经忘了这件事,听了太子爷的一番说辞,才怒火中烧,想要收回娘子摄政的权力。”
萧徇:“我知道了,去和长姐说,不必担心。”
“有什么事及时和我汇报。”
李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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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便是七月七日。
这一天在民间是乞巧节,但对皇家来说,却是行道礼拜的大日子。
皇帝将会在这一天,亲自前往灵业寺修斋祈福。
皇帝已经斋戒三天,宫中提前通知了百官,在今日跟随他一起前往京郊灵业寺。
萧徇身为圣上妻妹,自然陪伴在皇帝身侧。
她今日身穿一袭素服,是半旧
的弹花暗纹锦袍,淡雅的颜色愈发衬得人肤白胜雪,宛若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