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能寄希望的人是乔煊柳,可殿试将近,乔家在京中又无甚人脉,乔煊柳极有可能都还未曾得知此事。
但莫说旁人,应亦骛自己尚都一筹莫展,对于籍贯的考察是从院试便开始的,故而应亦骛可以断言外祖一脉三代之内皆是良民,可为何吏部会拿出那样的宗卷?能在吏部光明正大行此污蔑之事,如此手眼通天,他到底是招惹了谁才引来这等灾祸?
思绪一团乱麻,应亦骛攥紧衣袖。
若污蔑成真,再无转圜,他不能科考,娘亲该是何等难过何等愧疚?彼时他又该如何脱出应三身份的桎梏?十余年的辛苦便这样认命了么?这叫他如何甘心?
面前的路仿佛都被无数高墙堵了个死,他被逼到死胡同里,无法动弹。
然而声音却强行闯入,打断他所有的纷扰。
“程小公子慢些,这牢里黑得很,您小心脚下。”
衙役语气亲切,却并无人应答,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心跳不停打鼓的应亦骛面前。结合前头的话他已大概知晓来人是谁,但仍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程五红衣圆领,金玉为带,尽管手上护臂都未卸,但依然风流矜贵。
他停在将熄未熄的烛火边,神色算不上很好,如过去一般无声地注视着应亦骛,火光跃动,却只映得那身红衣越发耀眼夺目,与这黑暗沉闷的囚牢格格不入,谁看了不暗叹一声惊动洛阳人。
应亦骛心中好像有什么将越之欲出,却屡屡无法开口,就算开口也无法言清,他进退两难,心中也越发迷惑不解。
直到程萧疏出声下令:“放他出来。”
那堵横在前面的令人不见天日的高墙,只在此一瞬被轰然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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