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妖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又或是天生对危险的敏锐嗅觉,它拼命地想要站起身,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季洵对它的惊惧视若无睹,抬手掏出瓷盘大小的铜钱,如同套圈般套进画妖的脖子上。
“啊!”
凄厉的尖叫声被堵在咽喉,肩头的重压让画妖浑身发颤,仿佛那不是枚稍大些的铜钱,而是块沉甸甸的山石。
“你好吵。”
季洵皱了下眉,随手又往它脖子上套了一枚,瞧见画妖满头是汗,还相当贴心地解释,“皮囊,血肉,欲望,你既然喜欢吸食,那便给你吧。”
“只是不知道,你的脖子能承受得起几枚?”
季洵的声音很轻,落在妖物耳边却勾起了它竭力隐藏的畏惧。
它咬紧牙关,听着身上骨骼的错位声,脖颈因为压在肩膀的重力被拉得老长。
脖颈上的铜钱一枚接一枚的增加,无数黑气从夹缝里冒出,它的瞳孔放大逐渐变得灰白,痛苦的窒息感随之而来。
“不……求你……”
画妖想去拉扯面前之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了套在脖子上的桎梏。
那一瞬间,跌落深渊的失重感将它全身席卷。它见到冰冷寂静的雪山,刺骨的霜雪呼啸而过,继续下坠,沉闷的黄沙卷过尸横遍野的古战场上飘扬的红绸,再一眨眼,大大小小的神像从黑暗里浮现。
悲悯,绝望,不甘,那是谁的欲望,谁的执念?痛苦的情绪似奋力砸下的铁锤,眼前的画面瞬间空白一瞬。
“啊!”
再也承受不住的画妖七窍流血,凄厉地嘶吼出声。
“你……究竟是……”
血液模糊了它的视线,它挣扎着摸了一把脸,看向季洵的眼里满是惊恐,哆嗦地蹦出几个字音。
季洵走到他身前,手指凭空勾了勾。
“啊……”
画妖脖颈上的铜钱听话地腾空向上,连带着把受到什么刺激疯狂挣扎的画妖提溜起来。
“还有力气呢?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同事在哪儿了吗?”
季洵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底的情绪冰冷刺骨。
现在的神仙执法手段都变得文明许多,而眼前的神却像个暴戾的酷吏,让画妖遍体生寒。
它的嘴巴张了张,正要开口,楼阁里却出现一道凌乱的脚步声。
季洵有一瞬的诧异,静心听了两秒,突然放开了对画妖的压制。
……
一刻钟前。
委屈的哀嚎声从诡异的柳树林里传来,在阴森的环境里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呜呜呜我好菜……”
乐灵被捆在树上瞎扭,悲哀地看着那些绑得死紧的纸轴。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姻缘神,怎么就变成了整天到晚就和这些背了命案的妖怪打交道。
就像是工资不变,工作量超级加倍,加量不加价的郁闷重重地压在心头。
那妖物走了有一阵了,也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乐灵有点担心,季洵看着就很温柔斯文,除了会砸钱,好像也比自己强不了多少……叭?
要么就是妖物得胜归来把自己先煎后杀,要么就是季洵赶来施救撞见这幅蠢样。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乐灵想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