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距离她杀死画皮妖,已经过去半个时辰有余。
从入林发现尸体后,明宵就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
此时拨云见日,终于有了些头绪。
黑雾不散,说明此地不止一只邪祟。死了一只画皮妖,还有别的徘徊不去。
但若有其他邪祟,又为何非要模仿画皮妖,仅仅刨走死者的五官?
要知道对大部分邪祟而言,人身上最为滋补的部分都是心脏。只有画皮妖需要幻化人形,食人面以进补。
明宵的思绪缓缓回撤,捕捉今夜见过的所有异常。
在酒肆,她念完安魂咒,告知邪祟已除时,有写着她名字的神位突然砸下。
是这里不对吗?
不,不是这里,再往前想想。
画皮妖在她手下挣扎,尖锐地喊道:“贱人,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活吗?!”
也不对,还可以继续往前。
画皮妖拖着尸身,走到楼梯口,盯着她想要离去的身影。
一层薄皮覆盖它的五官,只能看见薄皮下嘴唇开合。
“……”它说,“我想要这个。”
那时,画皮妖说了什么?
模糊不清的面皮下,画皮妖本该是嘴唇的位置开合着,朦朦胧胧地喊出一声叠音……
明宵身形一僵:“……妈妈?”
那时,那只小画皮妖说的是:“妈妈,我想要这个。”
面具下,明宵双眼一亮。
是了,她先入为主,认为画皮妖已死,逗留揽溪峡的是其他邪祟。
但实际上,此妖并非一只,而是大小一双。她杀的,只是其中之一。
难怪那时她说“戕害诸位性命的邪祟已除,还请诸位安息”,话音刚落,神位就掉了。
不是巧合,不是警告,而是提醒。
徘徊的亡魂在提醒她,那只杀人的邪祟还活着。
明宵霎时紧张起来,戒备地往腰间一摸。愣了。
她暗道不好。
难怪从撕开披风时,就觉得身上少了些什么。
那把捡来的匕首竟被她落在了酒肆里!
这可太尴尬了,刚刚讨来一盏灯笼,现在还要再讨个法器不成?
她跟着这群修士走了一路,本来就不讨喜,若再得寸进尺,不被他们骂死才怪。
明宵游移不定,最终将目光放在修士的尸身上。
然而这位仁兄身上没有法器,想必是挣扎求生时,将法器用掉或是甩开了。
明宵心里简直比刮过的冷风还要凄凉,“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罢了,现在她已经有了灵力,且先适应一下,用些简单的术法护身吧。
明宵刚要离开,树旁的阴影中却有一道幽光闪过。
她愣了愣,倒退两步,去寻那幽光。
浓雾下,大树旁,积雪覆盖的葳蕤里,竟然躺着一把短剑。
这把剑,是一开始就在那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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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白玄棋被修士们簇拥着,依然顶着一张冷脸。
行将离去,他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
白玄棋扭头往身后看,红光转瞬即逝的功夫,他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陈升随白玄棋看去,只见那个“二百九十六号”还站在尸体附近,呆呆傻傻的模样,不知在干嘛。
“哦,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半路跟过来的候选弟子。”陈升顿了顿,“是个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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