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古经中记载的别无二致,第三重考验正是与哀伤有关,此刻他正身处在平昌公府的主卧房中,身前几丈开外便是十年前病得奄奄一息的公爵夫人。

不得不说雪山的灵力充沛之极,复刻记忆时,与他脑海中铭记的母亲样貌别无二致。

喉头微微哽咽,他眼睁睁望着那女子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想要取来放置在床头的茶水,却不慎将杯盏碰落;眼睁睁望着她病痛发作,枯瘦的手指深深嵌入锦被中,哭喊得声嘶力竭,脚下却无法移动一步。

眼眶中泪水打着转,他深恨自己的无能,哪怕能稍微减缓一些那人的痛苦,温言安慰一声该有多好——

那毕竟是他的生母,是曾经用柔弱脊背替他遮风避雨,用温暖手掌为他洗衣烹食,他年少时所有的柔软和光亮。

可终究是不能,终究是往事不可谏。

象征着悲哀的幻境终于伴随着他的冷眼旁观而零落崩塌,他闭目任由泪水奔涌,将厚重的愧疚与悔恨肆意冲刷,等到心绪宁定,才缓缓睁开眼,迎向第四重幻境。

这一回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被战火摧折的堂皇宫阙,不远处有二人激战正酣。其中一人周身浴血,容貌被血迹掩盖看不清晰,只有一头白发随风猎猎飞扬。舒展如裂帛。

而另一人手持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颀长,中间点缀着七颗冰蓝的宝石,周围则铭刻着不可胜数的勾连血槽。舞动时掀起烈风呼啸,如同凄厉鬼哭。

段云泱的瞳孔陡然一缩。

这把剑他怎么会认不出?分明是玄霄阁杀手烛阴的佩剑——追魄!

惊疑未定的视线缓缓上移,他毫不意外地撞上一双翦水秋瞳,黛眉如远山,面容欺霜雪,形态优美的唇紧抿,白衣上虽然溅满了淋漓血迹,却丝毫无损于那人气度的清冷高华。

眼眶微微发热,胸腔中一颗心狂跳不止,段云泱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毕竟这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决断凌厉,他以为再也不会在那人身上出现。

他的一身真力都用于压制化生散的毒性,又是如何调度内息御使追魄剑的?

何况,追魄剑早已在一年前任务落败时被黎晟销毁,他又是从何处得来?

“阿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