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
苏巽有一刹怔愣,他确实没想过将身中化生散的事实告诉段云泱,也始终未为任何逾矩之举,原本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解药,纵然刻骨铭心,也不过是一时的贪欢,经年累月过去他总会淡忘了自己——
然而,这样想究竟是对是错?
“我不是……不是刻意瞒你……”心口处的灼痛益发剧烈,苏巽抬手死死抵住左前胸,用力之大连指尖都泛出青白,“我只是想不出别的法子……”
“所以你就瞒着我,宁可自己忍受着痛苦,也不愿意让我与你一起分担?”
“你好狠的心啊。”
六个字清脆分明,生生击溃了苏巽心底最后一丝防线,酸楚的泪滴再度涌出,他在剧烈的疼痛中蜷起身体,呜咽道:“不然我该如何?若是真有一天我毒发身死,模样想必狼狈得很……”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因为段云泱忽然伸手掩住他的唇,止住了话音。
“是啊,话本上往往都是那样写的,因为深爱,所以生离,不过……”
清淡的笑意漫上他的脸,修洁指尖在苏巽工笔绘就般的眼角慢捻,将那滴盈盈清泪拭去。
“我偏不。”
汹涌的爱恨在心底开出泼墨般肆意张狂的花,落笔处锋芒毕露,情声喑哑。
时光短暂又如何,生之微末,宛如天地一蜉蝣,人世浮沉间若不能执子之手齐眉相将,也许从来就不算活转来过。
有些情感是一生一世的相守,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不离不弃;却也有些散落如焰火,转瞬即逝,却留下惊心动魄的美丽,在记忆的缝隙里缠绵。
“你休想把我推开。”
眼前这个人,这双手,这欲语先流的泪,这生死须臾的身——
他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