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浓时未免难舍难分,这般相处下来,段公子情根深种,自然便向叶老板提出了为佳人赎身的请求。

虽说朗京乃声色犬马之地,寻欢作乐者不在少数,南风馆却依旧略为世俗所不容,故而小倌得人赎身,算是极为罕见的奇闻,更遑论无谢楼这般的后起之秀了。

在众人肖想中,叶老板只怕笑得见牙不见眼,心底乐开了花,而实情往往与想象大相径庭——

“此事万万不可……若要将大人带离无谢楼,先问过叶某手中的傀儡丝再说!”

听说段云泱有为苏巽赎身的打算,叶知蘅当即拉长了脸,眉宇间浓重的阴云似能滴出水来。

元若拙被压抑的氛围吓得手足无措,求助的眼神不住往段云泱的方向飘,那人却正襟危坐,慢条斯理地修剪着指甲,轻笑道:

“叶老板说的哪里的话,段某人爱千金更爱美人,赎身金额任由您开口,在下绝不会让无谢楼亏损半分。况且,无璧与我情投意合,你当真忍心棒打鸳鸯,教我俩分居异地,相思成疾?”

这般没羞没臊的话也唯有他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一旁元若拙早已羞红了脸,苏巽也忍不住轻咳一声,侧过头去。

“可段氏的产业毕竟在城西,与无谢楼相距甚远。大人的身家根基皆在此处,这样一来免不了长途奔波,身子骨又如何禁受得住?”

“此话倒是切中肯綮,”段云泱赞同地点了点头,眸光闪烁,忽而狡黠莞尔,“然而这一点我又怎会想不到……若拙,把你手中的信件交给叶老板看看。”

“是。”元若拙将手中厚厚一沓信纸交到叶知蘅手中,缩手时未留神触到了他指尖,刹那间靥生双晕,又羞又窘地退回了原处。

叶知蘅却未留意到他的异状,将信将疑地展开纸张翻阅,等到“地契”两个殷红的大字映入眼帘,不由惊讶得声音都变了调:“这是……你竟然将孙尚书的香兰院买了下来?”

香兰院乃礼部尚书孙英早年购置的一处房产,不偏不倚坐落在无谢楼对角街头,距离此处仅有小半盏茶的脚程。按说这香兰院地处朗京最为繁华富庶的中心,地价自然是水涨船高,又占地甚广,想要买下来,非得豁出一番血本不可。

“叶老板是明白人,想必能看出段某一片殷殷赤诚之心。”

段云泱从容地摆了摆手,虽然是坐在轮椅上的伤患,姿态却并未露怯半分,“你大可放心将苏巽交给我照顾,若是有任何人意图对他不利,须得问过我手中锁链再议。我必尽我所能,护他周全。”

饶是叶知蘅着实意难平,然而于情于理都让段云泱占了通透,此时他也不知如何辩驳,唯有将求助的眼光投向苏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