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一种非常有趣的现象,‘春秋笔法’。包括但不限于:
a当作者去描写一个人物身上的两种特质,或者一件事的经过和和结果,读者往往会自行联系出不存在的因果关系。
比如笛飞声登上万人册第二,是把其他人二话不说都杀掉……镜头只给了一个欺凌角姐的第十,但剩下的人中有没有是正道君子的,很难说一个都没有。
从现代的观念来说,杀人就是杀人,如果杀人的理由跟他犯的罪无关,只是恰好杀到了该死的人,是不能反过来论证人物的正当性的。那么,把被杀的人故意塑造成该死的人,就只是一种避重就轻的手段而已。
最典型的,《斗罗大陆》里唐三遇到的魂兽是善是恶,反过来取决于他目前需要魂环,还是需要展现道德,而从来不会真的去询问,你需要魂环的时候会不会牺牲无辜的生命。
b读者会跟随正面人物对配角的评价,来揣测作者对配角的态度。同时会根据配角对主角的态度,来把他们归在正派或反派里,而忽略他们本身的作为。
比如故意将批评主角的角色描写得卑劣猥琐,挑动读者情绪,来掩盖他评论的内容其实一针见血。
比如故意给反派安排对剧情毫无贡献的缺陷。
剧中师娘拆穿单孤刀身份的地方,我就觉得非常不舒服。塑造一个反派,哪怕你不想要有魅力的反派,也没必要到最后说他是个可怜的小乞丐。
把‘乞丐’和‘嫉妒’两个关键信息串在一起,由正面人物说出来,会连成一种奇怪的因果关系……像血统论。
但事实上单孤刀的嫉妒跟他是乞丐就毫无关系。
编剧可能想表达,单孤刀是一个小丑。
但我觉得,堂堂皇室宗亲,不如一个小乞丐有傲骨,才是真的小丑。
如果去掉第二卷,单看叶子对莲花的态度,读者会误以为她是正派阵营的。
然后我第四卷再写叶子的过去时,可能又会让人觉得作者是赞同这个人物的,她的坏是人性的恶果,其实她是向善的。
但我其实既不想表达这种因果关系,也不想暗示这种因果关系,仅仅是因为第三人称视角是个受限视角,我要用人物的眼睛去描述世界,读者就会被我带进人物的逻辑,而放弃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如果人物自己认识不到自己的局限性,我就没有办法用上帝视角去挑明这种局限性。
到头来读者可能会觉得我在写一个女孩子被世界伤害之后,又被爱情救赎的故事。
但我写出来才发现,这个故事浓缩以后怎么变成这样??立意竟然完全反了……
希望大家在看其他文的时候也能有这个意识——很多人物的所作所为是被视角美化或丑化的。
2、本文唯一想表达的立意是‘恋爱脑是病要治’以及‘远离病娇’。
人在中二时期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恋爱脑的症状,也会希望伴侣是恋爱脑,尤其是女孩子会有一个阶段觉得爱情至上,是人生的全部意义。
但说到底,恋爱脑是刻意贬低乃至否认了自己的价值,过分抬高对方,把完善自己的义务强加到另一个人身上,是非常可悲的。
写这个故事的初衷,我也在问自己一个很玄的问题:人到了什么阶段,才获得能够重塑自己人生的力量?
为什么李相夷可以变成李莲花,叶子就无法凭自己做到这件事?
我的答案是,人会有一个慢慢形成‘我’的阶段,跟眼界、知识面、主观能动性都有关,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曾经获得或见过的正确的爱意。
放到武侠里,大约就是高手所悟的‘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