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习惯了自己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习惯了只能袖手旁观，无法改变任何现实。

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你只是试图把这件事合理化，仅此而已。

你下意识开了异能，汹涌的信息流争先恐后钻入眼眶。你扛着要把胃袋呕出来的的眩晕感，想去摸自己的车。不对，太慢了，中原中也，你应该跟着中原中也。

衣袋里的手机一刻也不停下振动，振得心脏要一同迸出来。加上远远传过来的金属哐当哐当的响动，铁材吊起、摔下，搅拌机启动的轰隆声。它们纠纠缠缠一齐挤进来，好像打算撑破你的耳膜。

你们赶到时，这幕自杀剧已进行到尾声。仅剩的几个敌方成员在做垂死挣扎，那个身影独自被黑洞洞的枪管包围，你只看得见他一人。

太宰治站在悬崖边上，悬崖下是海。狂风鼓荡着他过长的黑外套，风力把他整个人往后扯，他依旧表现得很从容。

你和中也所带领的支援赶到，那几个持枪者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不知谁扣动了扳机。在对方开枪之前，太宰治已先一步闭上眼，面朝着你，向后倒去，你在他的唇角望见一个微笑，转瞬即逝。

人体洞穿海浪的声音是如此响亮，以致于不论是上浮的还是下沉的，全都淹没在潮水澎湃里。

你想跑过去，却险些摔在地上。

脚掌忽然成了面团，在行动中裂成两半，软塌塌地立不起来。你怔住了，茫然四顾，忽然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

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太宰先生坠崖了”，你转头寻找声音所在的方向，找不出，才发现它是从你的喉管里传来的。

是你在嘶哑地叫喊，“太宰先生坠崖了！”

太宰治被捞上来后，浑身都湿淋淋的，吸饱水的黑外套沉沉压着躯干。原先柔软的发丝黏成一绺一绺，贴在苍白的脸上，太僵硬了，叫你想起路边的藤。死去了，枯黑的藤。

你跪倒在地，太宰治离你只有咫尺远。他没有被子弹打中，但摔下海后撞到了礁石，出了好多血。

你眼前一片鲜红。

这个画面像滚烫的铁水一样烙进你的意识，像锋利的刀刃一样刺入你的心脏，久远的记忆被唤醒，流出的毒液灼烧着神经。就在此刻，你终于听见了那些震荡灵魂的回响。每一个声音都在嚎哭，在尖叫。你清楚地意识到，你受不了眼睁睁看着他死。

为了不受枪击选择跳崖，太可笑了。追寻死亡多年，最重要的朋友死了反而给他续了四年命，太可笑了。

要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