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沉默地看着她,默认这一切。
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山谷的风在耳边呼啸,无数的冰冷雪花落在皮肤上,严寒刺透她的肌肤,一张寒冰手将她拽紧,令她毛骨悚然。
她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呼吸凝重起来:“那你对我......。”
如烟捂着伤口,跪坐她身旁:“清衡,我对你是真的,我们还有了孩子,玉掌门她都知道,她也答应了,让我们在一起。”
她微笑着凑近,试图去拥抱她。
清衡抱着孩子站起,很嫌弃地后退了一步,她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只轻轻摇着头,兀自发笑。
比她还要后怕的贺连衣,她顿时觉得脊骨发寒,原来如烟是玉玲珑安插的眼线,原来玉玲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复仇,她是想
不费一兵一卒,离间仙门,让仙门自相残杀。
玉玲珑掩鼻笑了笑:“清衡掌门这是怎么了,见了我们合欢宗的女子,怎么跟见了瘟疫似的,你可是曾经和她也缠绵悱恻,共享其乐的啊。”
清衡连连后退,退到一块大石头上,才定下来,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嘴里喃喃:“不,如烟,你快告诉他们,你不是合欢宗的弟子。”
如烟缓缓起身往前,她的脚宛如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清衡,难道你因为我的身份,就不爱我了吗?”
清衡闭上眼,眼睫毛颤抖地着,两滴泪顿时落了下来,啪嗒啪嗒,落在团子脸上。
团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伸手去勾清衡的头发,嘴里咿呀咿呀着。
“我早就该知道的。”清衡声音颤抖着,她半眯着眼盯着团子,无端地发笑:“早就该明白的,唯有合欢宗女子,才能与女子共育孩子,我真笨,我居然不知道。”
“清衡!”
如烟见她哭,她的心也跟着刺痛了一下,双眼滴溜一转,眼眶通红,一串晶莹的泪花洒落在地。
“难道因为我是合欢宗的女子,你就不再喜欢我了吗?”
清衡不回答,在风雪中宛然若一块石头,她的唇上沾满了雪花,微微动着。
见她如此清冷无情,玉玲珑走到如烟跟前:“本尊早就同你说过,仙门中人一个都不可信,她们所谓的爱,不过是建立自己的利益上罢了。”
她站在如烟面前,眼神却看向贺连衣。
她与她对视,似乎说给她听:“就跟抛弃我跟孩子的那个女人一样,想当初,她把我用完了,就丢在黑河之上,你说她们狠心不狠心。”
所以,玉玲珑从来没有信任过她。
贺连衣两步走到清衡身旁,看了一眼团子,又看了一眼她:“清衡掌门,你是怎么看的。”
快说啊,快说喜欢如烟啊,愿意带着如烟和孩子远走高飞,快说啊。
此时,钟流萤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师尊,这是不符合仙门规定的,想当年,合欢宗女子与仙门通婚,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若是仙门弟子和合欢宗女子相爱,必定是要受九九八十一道灭魂箭刑的。”
她停顿后又说:“师尊,你也知道那灭魂箭多厉害,若是清衡掌门也就算了,可是如烟夫人受刑,恐怕会被射成窟窿的。”
玉玲珑嗤鼻:“笑话,我合欢宗的人,为何要平白无故受你们的刑?”
钟流萤仰着头挺胸:“可这是仙门规定?”
玉玲珑眉眼似雪:“规定?本尊的规定才是规定,你们的规定,本尊不认。”
“你!”
“流萤,不可放肆!”
贺连衣将她训斥回去,眼下已经足够乱了,就别来添乱了。
贺连伯也走上前道:“师姐,先祖规定必不可破。”
“我知道。”
她自然知道,先祖吃过亏后,划下禁令,无法打破。
可谁也阻拦不了两个相爱的人。
清衡和如烟的相处她看在眼里,她们是真心相爱的,倘若他们都不能在一起,那什么是可以在一起的。
她踱步到清衡面前,再次问她:“你爱她吗?你如果爱,我定会帮助你们度过难关。”
清衡眉头蹙了蹙,低头看着怀中孩子,她呼吸很沉重,身体几l乎是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她摇摇头:“不,不,她若是合欢宗女子,我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她接连后退,远离人群,忽然举起手中的孩子,朝着那冰天雪地里厚重的雪狠狠一摔。
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阻拦,只看见红花袄包裹的孩子闷声掉落在地,砰地一声,地动山摇。
孩子连哭声都没发出来,只静静地滚落了两圈,像一朵颓败的花,被无情摧残在梦雪中。
空气中仅有呼啸的风声灌来,如烟瞳孔涣散,整个人变得惨白,她的表情也变得十分诡异,只在雪地里嘶吼了一声。
那石破天惊的声音贯入所有人的心扉,令所有人都的心为之悲恸。
“不!”
她奔跑过去,抱起雪地孩子,扒拉开她脸上雪,露出尚且红扑扑的小脸蛋,孩子闭着眼睛,嘴角留着一个甜甜的微笑,她的体温还是烫的,就像睡着了一般。
“不不不,团儿。”
她抱紧她,几l乎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团儿,团儿。”
如烟再也没忍住,由小声地呼唤变成声嘶力竭的痛哭。
清衡倒像是松了口气,她笃笃靠在岩石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
贺连衣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不管是三观,五官,她都没办法再正视这个荒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