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姐最近成弹幕话痨啦,一场直播下来我比上完一节马原还困。
——没想到在这里也逃脱不了数学公式的折磨,抱头痛哭。
——我是来学习的,我不是来吃瓜的,啊呸!反了反了!已经给我学傻了呜呜呜。
——怎么说呢,知识以一种十分狡猾的方式进入了我的大脑tvt。
没了系统,所有的弹幕显示限制都被取消。
黄少言一边假装不知道观众能看见自己的真心话,一边故意逗他们玩,她越逗越觉得有意思,直播热情大大增高。
晚饭后,她照常下播,翻着金银花收藏的老医书看。
[这挺好,背下来直播的时候给他们报药名。]
正看得上头,医馆楼下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力道之大,像是要硬生生把门给砸开。
金银花见怪不怪地坐起身,“我这一天到晚的,得被他们吓几回才能安生。”
“我下去开门吧,阿婆。”黄少言说,“你别动来动去了,不是腰疼么。”
“也行。”
她快走两步下楼,门栓刚抬上去,立刻被外头伸进来的一只手抓住。
“黄医师!你快跟我走一趟吧。”
“秀芬姨?”黄少言见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是不是你侄女……”
“是啊!”秀芬眼泪直掉,“快走,我路上跟你说,晚了就得出人命啦!”
黄少言的第六感此时又来了反应,她眉头暗暗地突跳,心口也觉得被棉花塞住一般喘不上气。
这反应远比她系统解绑那天要严重得多,即便来不及算卦她也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
但情况紧急,她没时间做好万全准备再出发,只是在被秀芬扯上二轮车的时候,扭头冲屋里大喊。
“来福!跟上我。”
“妹子,坐好!你姨我要发力了!”秀芬紧咬牙关,使出杀猪的力气狂蹬二轮,竟硬生生把陡峭的泥泞小路给犁平了。
来福在后头吐着舌头狂奔
,速度拉满却还追不上她俩。
坐在车里,黄少言终于有功夫掐算事情来龙去脉。
越算她心里头越慌。
修秀芬一心飙二轮,没注意到她的心理活动,嘴里头喝着风还照样往外倒豆子。
“黄医师你是不知道啊,我妹秀莲她那老公一家真是造孽!他们非说我刚出生的侄女是恶鬼附身,要把她献祭给河神。”
“献祭给河神?”
[放他&……&……的狗屁!]
“现在什么时代了还献祭?他们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不,她差点忘了,这穷乡僻里的地方,很多人可能连“法律”是什么的概念都没有。
“就是啊,我妹和我爸妈现在还在那拦呢。”秀芬加把劲,蹬得比刚才更快,“也不知道我那个蠢蛋妹夫哪里找来的神棍,神神叨叨地说我小侄女是什么天煞孤星,克父克母败家运。”
“我一听这不是无理取闹么,咱明明找您算过八字的是不,怎么可能会生出一个天煞孤星。”
“孩子是不是在第一个八字的时辰出生的。”黄少言问。
“是啊,原本我和我妹确实更希望她在第二个时辰出生,可这生孩子又不是上厕所,哪里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秀芬叹气,“原本医生说可能会迟一点生,我们还挺开心来着,结果没想到那天晚上我妹突然就来反应了。”
“诶,你说是不是我每天扶她下楼遛弯给整太累了,所以就突然生早了啊?”
“不是这个原因。”黄少言想想还是不打算瞒着她,“是你妹夫趁你睡着偷偷给你妹打了催产针。”
那伙人还是在无证小诊所搞到的非法针剂,领着个产婆大摇大摆地就进了病房。
“天杀的!怪不得我妹前几天又吐又肿的。”秀芬自责,“都怪我,睡着了打雷都吵不醒,妹妹让人偷偷扎针了都没察觉。”
“秀芬姨,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往好想,你妹今年原本便有一劫,如果这次你不在她身边,后果可能更严重。”
秀芬还是很伤心,眼泪哗哗流,“可怜我妹妹肚子上刚生了孩子,不能在家好好休息,还得在大冷天里跟他们抢孩子。”
“放心,这劫虽大,但绝不是死局。”
“哎,希望吧。”她还是愿意信黄少言的。
唉声叹气中,车子驶进邻村。
刚过村口迎面飞来几张圆形白钱差点扇黄少言一脸,好在她反应迅速扭身躲开。
“就是前面了!”秀芬刹车都没拉,直接跳下车。
黄少言跟着她跑过去,看见路边的纸钱越来越多,耳旁的敲锣打鼓声也逐渐清晰。
其中还混杂着含糊不清的“咒语”,似乎在做什么法事。
隔着河岸,一女人正撕心裂肺地哭,身后有二四个爷们扯着她的脖子和手臂,架势跟押犯人似的。
“她不是天煞孤星!她就是我的乖女儿,你们怎么就不信呢,她没有被什么
鬼附身,求求你们放了她……放了她吧!”
“妹!”秀芬拉着黄少言,“黄医师,你快来跟他们解释,我们说都不听!”
两人的出现中断了法事,穿“道袍”的男子怒气满满地瞪过来,挥手里的铜钱剑指着黄少言鼻尖,“你们怎么回事,不知道我做法需要集中注意?”
“耽误了河神献祭,让这妖孽祸害整个村子,你们担当得起吗!”
黄少言冷笑,“你做法事?”
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剑,刷刷两下割破他身上的“道袍”。
“你以为穿着网购的二十九块九劣质cos服,捏把铜钱剑,再念两句狗屁不通的假咒语就成大法师了?”
“我看你个嘴歪眼斜的,才是那个心术不正祸害万年的东西。”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连一向注重的口戒都破了,“你不是会算命么,怎么不替自己算算?”
“算算你下辈子是不是牢底坐穿!再算算他还能不能活过这月!”
“什么?我活不过这个月了?”秀莲老公瞳孔颤动。
“别听她胡说,她故意威胁我们,只要你们听我的把那个天煞孤星献祭,就能否极泰来飞黄腾达。”
神棍说着躲到人群后,眼神戒备地盯着黄少言,“你们别忘了,就是她故意挑了个‘好’八字,才让你们家生下这么一个天煞孤星!结果现在还不肯罢休,追过来要害你们全家、甚至全村人呢。”
“嘿!看见没,她流鼻血了,这就是报应!这就是天谴!”
感受到鼻腔下的温热液体,黄少言伸手擦拭。
入目果然是一片令人眩晕的猩红。
她想起王马兰曾嘱咐过无数次的话:千万别直言人寿数,千万别介入他人因果,千万别被情绪操控破了口戒。
今天这二戒,她算是全破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