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尴尬地捋了捋自己白色长发，讪笑道。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

最后甚尔还是带着北野竹去了公寓楼下最近的超市，北野竹熟门熟路地转到蔬菜区，不仅拿了进口蓝莓，还顺手扫了一堆货，东西满满当当地塞满了购物车，完全看不出像是个盲人。

甚尔对此表示自己的好心都喂了狗了。

走到收银台，收银员熟练地清点结账，甚至还有闲心和甚尔闲聊一番，二人显然很熟。

“今天又来啦，欢迎光临。”收银员小姐笑容可掬，如果忽略她落在甚尔肌肉上的眼神，完全可以说是非常具有职业素养了。

甚尔对此毫不在意，并表示出卖色相如果可以换来内部优惠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可以说小白脸资质爆表了。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北野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

收银员小姐转身看向一旁蒙着眼睛的北野竹，突然有几分担忧的开口。

眼前白发的青年站在一边，绷带覆盖了眼睛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苍白的肌肤不带丝毫血色，连嘴唇都是浅浅的的暗色，他平静地站着，却带着惊心动魄地破碎感。

“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不必了，我和他是一起的。”北野竹回以程式化的微笑，指了指甚尔的方向。

收银员沉默不语，她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但是却实在想不起来是谁，于是只好在心里作罢。

奇怪了，如果自己真的认识长得这么好看的帅哥，绝对会一直放在心上的好吗。

自己可是对帅哥非常敏感的。

收银员小姐攥了攥自己制服的下摆，目送着二人的远去。

“她已经不记得你了。”超市门外，甚尔突然开口，低沉喑哑的声音让北野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他转头望向神色晦暗的甚尔，在恍惚中发现这个孩子已经比他还要高一些了。

“是的，她已经把我忘了。”北野竹平静地说，他总是会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一种惊人的抽离，仿佛他从未对这个世界有过归属感。

有的时候世界对他的排斥总会体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隔着绷带凝望着甚尔模糊的脸部轮廓，想象他幽绿的眼睛此时该是怎样的眼神，有着柔顺黑发的少年唇角的疤痕似乎怎么都去不掉，就像即使再不愿意承认，禅院家这个泥潭还是赋予了这个孩子极为残酷的底色。

他精通放任自流和接受一切。

但自己却想教会他对抗世界。

太可笑了。

明明自己就是他不得不接受的一切中，最重大最绝望的部分。

忽然，在店内踟躇许久的女孩从门口奔了出来，她追上了刚刚离开超市的二人，阳光落在她的黑发上，跳跃着丝丝微光。

“还好——还好，没有走远。”

她站定，将一根盲杖塞进了北野竹的手里，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百米赛跑。

“这个——请务必拿上。”

女孩的脸红得像是秋日浅草寺的枫叶，她心里一阵懊恼，完全不理解自己在做些什么。她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戴着绷带的样子很让人揪心，于是就像是完全没有思考过一样，就直接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