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型咒灵

他不知道幸存者的位置,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减小咒灵的伤害,阻止生得领域对他藏身处的侵蚀。

无论如何,要继续活下去啊,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勾起一个疲惫的笑容,遏制住来得更加猛烈的困意。那把刀身凝练的环首刀微微震鸣,银色的纹路隐隐浮现,刀尖轻佻而沉重的扬起,在这个肮脏腐败的生得领域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

刚刚展开不到五秒的生得领域的死线就此被劈开。

这一刻,就连死亡都显得神圣。

与此同时,甚尔正在做饭。

阔刀背的中式厨刀他已经用的很熟了,即使是中华街的中餐厅老板都对他的手艺赞叹有加,冰冷的刀锋没入牛肉纹理,和菜板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

这一天似乎和以往所有的早晨没有什么不同。

他回想起他刚刚搬进这间公寓时和北野竹的对话。那时候的他对与料理不能说是完全不会,只能说是一窍不通。

只会和咒灵和族人生死搏斗的手,拿起菜刀却笨拙像是从未使用过刀具。

“小心点,甚尔,横切肉片竖切丝。”

“没有这种说法吧,谁告诉你的?”

“我不记得了。”

北野竹斜靠在厨房的白色瓷砖上,公寓里的唱片放着一首甚尔从未听过的纯音乐,悲伤又温柔,阳光无所顾忌地打在他的白发上,在他的额头前投下一小片错落的阴影。

“我为什么要学这个?”甚尔转过头问他,感到了一种被敷衍的耻辱,这让他被禅院家折磨得几乎封闭的内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你把我从禅院家买过来不是为了测试咒具吗?你让一个废物学习料理,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吗?”

“做饭也好,家务也好,去上学也好,我想让你知道是——禅院家之外有更广大的世界。和咒灵的搏杀不是全部,咒力不是全部,那种完全不合理的等级制度也不是全部,除此之外又有更平凡、更普通、但也更美好的世界。”

“谁又能说看得见咒灵比可以做好一顿麻婆豆腐更高贵呢?”

北野竹轻轻笑了笑,扬起的弧线像孩子一样干净。

“而且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我希望你也可以好好地照顾自己。”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让人放心的样子。

甚尔没有说话,十岁的少年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像是握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那些塑造他人格的事物像是被什么砸碎后重塑,那些被淹没在泥沼中的记忆没有被抹去,但是有人愿意在上面重新涂抹,试图将所有的扭曲和肮脏遮蔽在微光之下。

“甚尔,你哭了?”

“没有——,绝对没有!”

青年蹲下身去给他擦眼泪,轻笑出声,语气却无比郑重,客厅的唱片仍然在放着音乐,温和而哀伤。

“你要相信我啊,甚尔,带你出去的那天我答应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