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抱歉,我们没有时间。”说罢,林观南看见孟宴臣的目光对上自己的眼睛,紧接着又听他说,“我们先进去了。”

“好好好,不打扰孟总了。”

大概是觉得不重要,孟宴臣并没有向她介绍刚才的人是谁,林观南也不好奇,只是跟着孟宴臣走,检了票后,他们跟着人流进去,找自己的位置。

音乐厅今天的表演曲目是取材于民间传说,吸取越剧曲调为素材的经典小提琴协奏曲《梁祝》,随着时间流逝,人员逐渐落座,厅内华灯流转,很快长笛悠扬的音色宛如幕布缓缓拉开舞台的真容。

小提琴声落舞池,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那会儿厅里安静,《梁祝》每每演奏到高潮和悲情部分,总能传出来观众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坐在林观南旁边的那位小姑娘,听到一半,妆都哭花了。

她也听得投入,直到最后小提琴的音调也似化蝶远去,厅内倏忽间掌声雷动,她才返了神,身旁的小姑娘抽抽噎噎的掏出纸巾擦着泪已经离场。

耳边忽然落入一瞬低哑的声音,或许是对方许久不说话的原因,“从前听过么?”

孟宴臣缓缓回头看向她,林观南对上他视线,答,“听过,不过很久之前了。”她看着台前已经落下的帷幕眼底落寞,又说,“感觉你好像听过很多遍。”

“嗯,有这个曲目的时候,都会抽空过来听一遍。”

林观南问,“那你最喜欢《梁祝》哪个部分?”

孟宴臣敛眸,沉声,“最后一段吧,英台纵身殉情,哭坟化蝶,在悲剧里解脱,两只蝴蝶翩翩起舞,最后飞向自由。”他说完,又问她,“你呢?”

“喜欢中间,英台抗婚即使失败,但争取过,也仍不遗憾。”她说着厅内灯光已经暗下去一半,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明昧不分。

孟宴臣看进她眼底。

“你心中有遗憾?”

大概那会儿在林观南的眼睛没看见多少喜欢,反而有些悲,孟宴臣才问。

“遗憾太多了,你说的又是哪种呢?”林观南问。

那年她十岁,第一次听小提琴协奏版的《梁祝》听的潸然泪下,后来散场,她问江怀,为何世间良缘每多波折,有太多遗憾,她依稀记得那时江怀说,英台虽抗婚失败,但争取过了,也就不曾有遗憾了。

直到后来林观南听《梁祝》再也没哭过。

“依这首曲目作答,当然是爱而不得。”厅里安静,孟宴臣的声音低沉又清晰。

林观南怔愣片刻,闪了目光,站起身。

孟宴臣一直觉得林观南像朵“冰莲”,那是冬季里的凝结现象,它们形成时需要寒冷的天气,空气中有充足的水分,才能在干净的冰面上形成,他偶得一次去北上出差,在冰天雪地的河里见过,花瓣冰凉,触及刺骨。

直到这晚,看似像“冰莲”般雪白的,冰骨的林观南,也会消融。

孟宴臣何等聪明,他当然看得出林观南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冰雪做的。

那天中午林观南并没有回答孟宴臣的问题,而是忽然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是医院出了紧急情况,需要人员全部在岗,后来他们出了音乐厅,才发现外面已是暴雨倾盆。

天色昏的像夜晚,是孟宴臣开车送林观南回的医院,他们一路沉默,直至车子在医院停下,林观南正要下车,孟宴臣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等等。”

林观南听到没动。

孟宴臣回过身,修长的胳膊向后伸过去,不一会儿,手里就多了把长柄黑伞,他把伞朝她递过去,声音沉也淡,“撑伞,别再淋湿了。”

林观南愣住一瞬,说多谢。

随后接过伞,撑开,涌进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