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南坐他对面,“还好。”

她来之前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在美国完成学业后,没与家里人商量未来去向,就独自一人回了燕城,算是她冲动,林晖玉只要不强制她回去,在这件事上任由他发话,林观南也不会说些什么。

但林晖玉什么都没说,只是啜饮一口面前的苦茶,看她,“也好,人长大了,学了东西,也该去外面历练历练,做点有用的事情。”

林观南垂眸一笑,眼底矜持化开,应下了。

饭到一半都还和谐,秦芷隔会儿就给她夹菜,清蒸闸蟹为她拆了三个还不够,林观南吃了一半,另一半放进秦芷碗里,歇了筷子,为她拨虾壳,秦芷高兴,拿着林观南拨好的虾肉给林晖玉分了点。

林晖玉瞧一眼瓷盘上的虾肉,“观南,身边有没有遇见年龄相仿的男孩啊?”

林观南拨虾的动作一顿,沉声回,“没。”

秦芷睨一眼林晖玉,后者当没看见。

“哎呀别管你爸。”

“我生意上的朋友有个儿子,跟你年龄相仿,也是医生,回头你们加个联系方式,多多交流,就算不喜欢,也可以交个朋友。”

“不用了爸,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

林观南的声音又冷下去,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从前林晖玉只会跟她说,不管日子怎么样,总归要自己走下去,后来言辞犀利,就与她说人死不能复生,让她保持清醒,再到现在,林晖玉见了面,便会说,观南,发展一段新的感情,或许能忘掉以前。

渐渐地,林观南与父亲鲜少交流。

这次也不例外,林观南早早猜到。

林观南默然,眼底情绪翻涌,面色沉冷。她还不想,不愿意忘掉。她就是一根筋,偏要一根独木桥走到黑,因为她不敢,不敢忘掉那段阴暗里出现的光,有人护在她身前,教她坚强,教她长大。

秦芷厉色,“林晖玉,吃饭呢,别说没用的。”

而在下一刻,林观南电话骤然响起。

她从包里拿出电话,是徐西来电,对方明显语气焦急,暴雨灾情,急诊人多,所有医护人员必须全部在岗。

林观南正了神色,“抱歉爸妈,今天暴雨,急诊科人员必须全部在岗,我先走了,等下次我在跟你们一起吃饭,还有今晚你们就待在酒店不要出去了。”她提了包,撤远木椅,匆忙但冷静的解释。

“行,路上一定注意安全,不忙的时候给妈妈报个平安。”

秦芷送她到门口,急忙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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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天色昏暗,早已暴雨如瀑。

林观南几步上了车,踩上油门,涌入车流。

雨刮器不停工作,如注的雨水泼天的倾撒,雨势实在太密,连雨刮器都不起作用,林观南掌着方向盘,循循前进,周围车鸣不歇,高架桥上飞过几抹赤红,警铃滞在身后,是消防车。

一场特大暴雨,燕城变成乱麻。

酒店到医院的正常车程要半小时,林观南尽量缩短时间在晚间车辆高峰来临前赶过去,不料路边出现一辆电瓶车加塞而过,林观南躲闪不及,撞上了停靠在路边的车尾,但还好只是轻微碰撞。

透过雨幕辨认出是一辆斐济钻蓝的林肯。

林观南心间冒了丝熟悉。

但她没来得及多想,解开安全带,不迭去遮雨,晃一下车,雨势磅礴就将她淋了个半湿,她走至林肯跟前,弯腰轻叩车窗。

车窗这时缓动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