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的话一落,便有许多看不清的鬼和纸人紧紧贴在墙面,覆盖住了整个屋子,怀灵的身子也像是不可控一般,有小蛇爬到怀灵的指尖上,轻轻咬了一口。
一股凉意在颈侧传来,熟悉的触感几乎让怀灵兴奋起来。
江怀初起身向着那些鬼物的方向走起,他身上不知都装了些什么。
暗中的鬼物开始互殴,场面一时间极为混乱。
那凉意蔓延的越来越大,直至蔓延到手臂上时,凉意才开始褪去。
有人牵着他的手,不过动静很小。
怀灵身上的纸人掉落了下来。
怀灵小声道:“楚矜?”
他的手有了轻微的浮动,怀灵这才放下心来。
楚矜道:“别说话,一会便能出去了。”
怀灵点点头。
他松了一口气,之前因为一直高度紧张的内心此刻终于有了几分松懈。
江怀初时不时地回头看着他的方向,怀灵的身子又一瞬间僵硬起来。
楚矜在他的身旁安慰道:“莫慌莫慌,他现在只能看到你被那纸人操纵着。”
怀灵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急切开口:“那我们为什么不快些离开?”
祂安抚着怀灵,眸中的杀意乍现,若是祂此刻能杀掉江怀初,此刻真是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再等等,很快我们便离开。”
怀灵听着楚矜的话,渐渐压抑住心中的不安。
他不禁有些想笑,这幅荒唐的场面。
被俩个人困着,只不过被困在楚矜身边他不想逃,因为楚矜便是任务的终点罢了。
有纸人贴在了江怀初的身后时,楚矜这才道:“走吧。”
祂搀扶着怀灵,走到江怀初的面前,江怀初好似看不见一般,只是身子低了些。
有一股力狠狠压着他。
余光中看到了一处红色的衣角,流露出来蛇尾。
他忙向床边看去,此刻的怀灵十分怪异,冲着江怀初的方向笑了起来,渐渐地,怀灵的脸色变成了楚矜的脸。
那笑意像是裹着戾气,身上的重力又大了些。
楚矜的笑声仿佛就在耳边,但是细细听来,又像是出现在门口边。
他余光向着门口望去,发觉楚矜不知何时出现了,祂的身边还跟着怀灵。
江怀初的目光此刻阴沉的可怖,全然没了当时光风霁月的模样。
怀灵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背后是楚矜,稍一退,二人的距离便更近了些。
楚矜抓着怀灵的肩膀,温声冲着怀灵道:“我让他忘了你怎么样?”
祂的声音没特意收着,这句话一落,江怀初的眸子睁的更大了些,他冷笑道:“你这个该死的鬼物。”
楚矜轻笑着,眼底却没有笑意,“我该死?那也比你满口谎言好。”
祂靠近着江怀初,看着江怀初此刻的狼狈模样,只是感觉还不够。
祂向前伸出手,碰到江怀初的额头上。
江母看到此刻的场景连忙上前去,却被江父止住了,“怀初不会有事,怀初不会有事……”
楚矜扭头看向江母江父,笑道:“你们放心,他自然不会有事,不过关于怀灵的记忆,还是让他忘了最好。”
楚矜话落,又扭头看向江怀初。
祂的眸子竖起来,金灿灿地,仿佛古老的催眠秘法,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楚矜才又回到怀灵身边。
祂亲昵道:“走吧。”
怀灵被楚矜带着远离这里,他向后转了身子,同江怀初对视上时,没有了那可怖的占有欲。
事情这就回到了正轨上?
怀灵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楚矜冰凉的手滑过他的脖子,凉的怀灵回过来神,他转头看向楚矜时,同着楚矜阴沉沉的目光对视上。
这感觉跟江怀初给他的感觉极相似。
楚矜的眸子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祂柔声问:“吓到你了?”
怀灵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些累。”
也许是压在心中的弦终于松了下来,怀灵这便感觉出来累,四肢都极为沉重一般。
楚矜将他抱起来,蹭着怀灵的额头。
才一俩日不见,楚矜身上的凉意更凉了些。
……
怀灵本以为他们会到楚矜的那个房子里,没想到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江家。
从外看,江家的别墅依旧阴沉沉的,像是久不见日,天天在鬼物的困扰下。
他们进了屋子,阿姨和管家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们像是对楚矜早已经熟悉了,也不惧怕和警惕。
怀灵的节奏有些慢半拍,他望着楚矜,问:“你不怕江怀初再有变故吗?”
瞧着怀灵这样子,楚矜不禁想着,真可爱,又很可怜,就要这般被祂不眠不休地纠缠着。
祂神色异样的柔和,手顺着怀灵的头发摸着,“他原先便是打算着你跟我大婚的时候再下手的。”
怀灵错愕地瞧着楚矜。
原来祂都知道。
楚矜道:“现如今他们不敢让江怀初离开那屋子,那一日结束后,我们便离开好吗?”
楚矜现如今的状态就像是寻常要进入新婚期的普通人,之前发生的事情仿佛都一笔勾销了。
怀灵看着楚矜,只希望楚矜千万不要有所变动,到时候直接杀了他便好。
他们又回到了那间房子里,怀灵刚开始回到这个世界的屋子。
唯一不同的是,里面有着许多的新婚装饰。
怀灵坐在一旁,又盯着楚矜看,楚矜也回以目光。
怀灵突然道:“你不生气吗?”
他跑出去许多次,江怀初当时生气的模样历历在目,为何楚矜总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楚矜一愣,祂弯了弯唇,祂本来就长的凌厉又艳丽,现下这样子那分凌厉少了许多,硕大的蛇尾跟在身后,祂走到怀灵的身前,头靠着怀灵腹部。
楚矜的头发极长,祂将着二人的头发打着圈缠绕在一起,“是生气的,每每你都想逃离,总想回到江怀初的身边。”
“我没有。”
怀灵感觉自己大抵是疯了,居然认为眼前的楚矜和蔼可亲起来,他不自觉地同着祂道:“我没想回到他的身边,我只是怕他死掉。”
“为什么?”楚矜的双眸紧紧盯着怀灵,“献祭是他同意的,若不是因为他,你也不用献祭给我,你身边的鬼物也是因为他,那俩个人你内心毫无波澜,为何偏偏江怀初不可?”
太多的疑点出现在怀灵的身上,尽管祂想忽略,但是那些疑点总会时不时地冒出来。
怀灵怕鬼,却一直期盼着与祂大婚那日的到来,每次提到大婚,怀灵总是欣喜的。
楚矜的瞳孔突然紧缩起来。
怀灵垂下眼眸,道:“我……我只是感觉他不至于死掉,况且,之前我也不知道是他做的。”
楚矜的目光太有穿透性,他又不善于说谎,总是破绽一大堆。
楚矜不知晓是信了还是没信,祂站起身,摆正怀灵的脸,同着祂面对面。
祂突然道:“我被江家困了好久,我想要逃出去,他们不让我走,日日囚禁着我。”
怀灵听着楚矜的话,等着祂继续说下去。
“我想要挣扎跑出去,他们变本加厉起来,将我困在这间屋子里,他们打断了我的双腿,我没办法长时间恢复成人形。”
祂这表情太平静,好似说的不是祂,而是别人一般。
楚矜说完后,怀灵便看向祂的蛇尾。
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楚矜这句话,怀灵下意识摸了一下楚矜的尾巴,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很快抽回手。
他摩挲着手指,佯装无意问:“你被困了多久?”
楚矜道:“我也不知晓,大约很久吧…有些数不清了。”
瞧着楚矜这幅样子,倒是第一次见,他同楚矜难得这么安和的坐在一起,烛光摇曳,渐渐拉扯出二人的影子,似在一起紧紧黏着,又似一下子分离开。
“你现在可以离开江家了,为什么不逃的更远些?为什么还要回来?”
楚矜淡淡道:“我不能离江家太远,他们取走了我一样东西,他们怕我报复,一面困着我,一面又‘供’着我,他们听说献祭可以驱逐戾气,也可以让我死掉,于是他们便想起来了你。”
“细细说来,并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你,而是他们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准备好献祭的那个人是你罢了。”
怀灵咬着唇,对江父江母,他本就没什么好念头,现如今听来,愈发感觉他们的虚伪作态。
江怀初也是,表面一副仙人骨模样,内里居然崩坏成那样子。
他第一次庆幸,辛好这只是任务,只是一个小世界。
他们已经再也不见。
江母江父,还有江怀初和楚矜。
他不由得看着楚矜,他们都会死掉,被剧情推动着,彻底消散在这里。
一想到此,怀灵感觉自己对眼前的楚矜惧怕没那么大了,他们都会死,都是可怜人,不过他是有目的的可怜。
死在楚矜的手中,是他的任务。
楚矜忽地轻笑了一声,“我已经找到了办法,到时候便能离开江家了。”
怀灵问道:“什么办法?”
楚矜伸出手在怀灵的心口打着圈,冰凉的寒意好像到了心脏处。
他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咚咚咚地跳着,这好像是他自己的,也好像是楚矜的。
怀灵分不清,他只知道楚矜的心跳也很快。
楚矜的尖牙露出唇外,整个人仿佛有些躁动起来,“这是个秘密,我不能告知你,到时候你便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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