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琮月挥挥手,让瑞叔下去,那只玛瑙笔被扔在红纸上,摔下去的瞬间,墨水飞溅,点点滴滴,像落雨。
瑞叔踌躇了许久,还是叹气,转身离去。
谢园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所有人都惴惴不安,这个年算是糟蹋掉了。又过了一周,元宵节前后,谢园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孟慧晚。
她登门拜
访那日刚好不巧,易思龄正陪着谢浔之在外应酬,过年是维系人情的关键时期,其实这些应酬往年都是由谢琮月出面,但今年谢琮月推掉所有邀约,天大的局都不去,但谢琮月不去,总要有人去,夫妻两对这叛逆的儿l子又不能打又不能骂,只能悻悻地辗转在各个酒局饭局之上。谢琮月?
这件事搁在她心中折磨了她半个月,她没有想到,谢琮月会为了找秦佳苒变成这样。
这毕竟是她暗恋了十五年的男人,整整十五年,她见过谢琮月高高在上,见过他矜贵从容,见过他温柔儒雅,见过他杀伐决断,见过他谈笑风生,但此时此刻的谢琮月,她从来没有见过。
看着心中的明月从天上狠狠跌下来,她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揉皱。
孟慧晚抹掉眼泪,呼出一口气,“你还在找她?”
“嗯。”谢琮月没有看她,只是看着那幅画。
室内只有黯淡的光线,让那幅画看得并不清楚,但依稀能看出那是一条琳琅而繁华的街道,那一轮藏在楼道中的月如此明亮。
“就非要找她?”
“孟小姐,我没说要见你。”
孟慧晚捂住痉挛的心脏,声音发颤,“谢琮月,你就非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谢琮月笑了,点了一支烟,漫不经心抽了一口,“孟小姐,你似乎管的有些宽。”
孟慧晚闭了闭眼,回忆着秦佳苒一字一句教给她的话。
若非亲眼看见谢琮月成了这样,她也许一辈子都会将这段录音压住。可现在她不得不拿出来,再不让谢琮月死心,他会丢命。
“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喜欢,阿月。”孟慧晚睁开眼,走过去,温柔又坚定地看着他,“她一直在利用你。你知不知道?”
谢琮月掀起眼眸,冷漠地看着她,“我妈找来的说客?”
孟慧晚拿出录音笔,调出那段语音,轻轻放在桌上,“这个够不够说服你?”
谢琮月皱了眉,静静地看着那段没有点开的语音。空气安静片刻,孟慧晚抬手按下播放键。
平静,温婉,却含着阴森恨意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
“那日在酒窖.....是我故意说酒不见了......没想到老天爷都在帮我,就这么轻松就把你和谢家的联姻变成了废纸........”
“.......不止如此,你抄袭霸凌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蓄谋的,我只要在谢先生面前哭一哭,说你打我,你们一家人欺负我,他就心甘情愿帮我解决所有的事........”
“.............”
录音中,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狠戾,到最后几乎是痛快的发泄。
是秦佳苒的声音。
他不可能认错。
只是绝对不是秦佳苒会说的话。她是那样温柔,可爱,乖软,喜欢撒娇,喜欢被人抱着,就算是被人欺负都只会默默流泪,问一句“谢先生,我是不是不值得被人喜欢”。她是这样的女孩。
谢琮月沉默着,任由那段录音从头播到尾,全程不发一眼,指尖的烟也没有抽一口,火星子烧到了手指,袭来一阵灼烫。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好久,久到孟慧晚觉得时间凝固了,心剧烈跳动,是因为害怕。孟慧晚害怕
这种压抑的气氛。她感觉面前的男人像一座休眠火山,随时会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