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身影半隐在雾中,乌鸦远远眺望了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迟清礼走了一路,身侧便寂静了一路。
她也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找到了正确的规律,只能半凭着直觉,半依赖着藤蔓传递的信息,摸索着前进。
走了半晌,雾气仍没有褪去的迹象,迟清礼却在地上发现了一道血痕。
她跟着血痕追过去,起初只有星星点点,而后逐渐扩大,到最后已是满地血泽。
雾气之中,隐约能望见个红色身影。
烟云般飘散开的红纱间,隐约能望见一小截劲瘦的腕,金链上血迹斑斑,血珠逶迤而落。
“啪嗒”一声,滴落在地。
迟清礼眼前一亮,快步跑过去。她正准备开口喊师尊,那人却蓦地转过身来。
——出手便是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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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玦杀了一路的阵鬼,斩开无数雾气凝成的身躯,劈开无数窄小的头颅。
金链早已被血浸透,浓得化不开。
断裂的四肢即刻化为雾气,血迹却不曾散去,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啊…好烦。
好烦好烦好烦。
这副场景太过熟悉,总能让她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短促的呼吸,放大的瞳孔,满地的尸体。
猩红的、刺眼的、盛满掌心的血。
白玦压着额心,耳畔嗡鸣却更加剧烈,震得她头疼不已,理智岌岌可危。
蓦然间,雾气中出现了一个活物,隐约能看出人形的轮廓。
白玦早已杀红了眼,一把掐住那人脖颈,往自己身边拽。
折扇一翻,刀尖抵住心脏。
是幻象就杀了,是魔修就上刑,逼问出脱离阵法的路径之后,再一刀杀了。
她这么想着。
威压似浪潮般压来,瞬息便将来人死死压制住,再动弹不得。
金色眼瞳凝起,似尖锐的针,白玦压下身子,刀尖更深:“魔修,你——”
“……咦?”
白玦呼吸微顿,动作也停了。
她揪住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魔修,而是一只茫然无措、湿漉漉看着自己的小冰块。
掌心下脉搏跳动,松散的衣领间,隐约能窥见一小片温绵的雪色。
微弯的弧度贴合着她,绵绵的,软软的,似初冬的雪堆,一碰便陷落些许。
白玦有一瞬的恍神。甚至忘记撤去威压,仍旧制着对方的脖颈。
迟清礼被迫仰着头,抬起手,慢慢触上白玦指骨,不顾血泽,将她拢入手心。
她断断续续地咳着,眼眶微红,漾着一层潋滟的水光:“咳,咳。”
“……师尊?”
那声音又软又哑,因有些吃痛,带着一丝细弱的喘息:“师尊,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