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麟陡然阴冷看向郭镛。那厮收了钱担保会将此事压下来,这巡抚一来,竟生出这么大的变数。
冯俊成扭脸一并对郭镛道:“还有那晚查看过李氏伤势的大夫,也要传讯。先将秦孝麟收押大牢,免得他再收买人证,待五日后与徐广德一并定罪。”
“啊?”
“退堂。”
见冯俊成振袖离去,郭镛快步想跟上,后脑又被秦孝麟的视线紧盯,他左右为难,最后奋力甩手,“哎唷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一番有惊无险,青娥从衙门两腿酥软回了家,与在家中等候的茹茹相拥,喜极而泣。
青娥一下一下亲吻茹茹的小脑袋,用手抹开她的发际,高兴得没头没尾将她叮嘱,“茹茹千万要用功读书,别像你娘,傻了吧唧被人构陷也不能为自己脱罪,平日里标榜多机灵,遇上事就不顶用了。”
茹茹睡个午觉不见娘,在邻居家待了一下午,这会儿难过极了,只顾得上哭,“青娥又被坏人抓起来了,我以为青娥又回不来了。我想舅舅,我想要舅舅。”
青娥倏地收敛笑意,“你想他做什么?他待你好?”
茹茹言之凿凿,“舅舅是我爹,我想要舅舅。”
青娥扬手
轻拍她屁股,“胡说,他和你说的?他才不是你爹呢,你没有爹,别信他的。”在身边留下了有关于他抹去不了的痕迹。
秦府里,秦老爷得知秦孝麟在衙门吃了亏,花钱在衙门将人捞出来带回家,一进家门便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
他娘任夫人也从仪门内款步走出来,冷眼将他瞧着。
秦老爷道:“混账,闯了祸摆不平知道来找我了。你那些个酒肉朋友,莺莺燕燕的粉头妓子怎么不出来帮你?为个寡妇闹到官府去,你要我把这张脸往哪搁?”
秦孝麟唇角渗出血迹,抹一把,狭长的眼睛透出些许讥讽的笑意。
秦老爷见他这副模样,咬牙问:“你可知这顺天府来的巡抚,即便是你一叔也不好过问。”
秦孝麟的一叔是杭州知府,也是秦家的护身符,要是没有冯俊成,他一句话就能让案子落听,偏偏来了这么一位,叫他这段日子始终不曾露面,一直躲着避嫌。
任夫人问:“郭镛怎么说的?”
秦孝麟支起身,坐在地上道:“他说冯俊成是江宁织造府的少爷,吃穿不愁,探花及第名利双收,来钱塘就是为了做功绩,这样的人,谁拿他都没有办法。”
此言一出,秦老爷陡然提眉。
任夫人走上前问:“这便是那个江宁冯家的儿子?”
秦孝麟站起身来,看到一线曙光,“一叔认得冯家?”
秦老爷见他如此,冷冷振袖,想了想道:“算你走运,你现在到你一叔家里去,跪下求他,叫他写信去江宁冯府,好保你渡过此劫。”
“我这就去。”秦孝麟提膝离开秦府,他鲜少回这个宅子,素日都宿在外宅,今次回来也没有走过仪门。
他坐上轿子,终于察觉一丝古怪,他一叔怎会与江宁冯家相识,相识就罢了,还能让冯家卖他这么大的面子。
说到底,这事关系着冯俊成的仕途,他南下巡抚,哪有自家人给自家人使绊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