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宗恒随即又压低声音同林黛玉道:“待先生离开后,黛儿同父亲说一句。
此次见先生,已同上次见时大不相同。眼中明明白白的生出了许多狠厉和贪婪。还要父亲防范着些罢。”
林黛玉蹙眉应下。
说话间,林如海已经送了贾雨村出来,直送到门口方转回。
林如海温声问:“玉儿同恒儿嘀咕甚么呢,站在这风口,也不怕着了寒气。钟信,上两碗热姜汤来。”
钟信应了一声,自吩咐丫鬟去上茶。
林如海便携了林黛玉,同宗恒一起到了书房。
林黛玉道:“父亲,方才在码头,遇见琏二哥了。”
林如海知道林黛玉心慈,便道:“为父早就知道琏二同你先生一同进京,故此才叫你去迎一迎。”
林黛玉道:“琏二哥说,拜了祖母和父母便来说话。”
林如海微微点头,只道:“你外祖家虽然子孙不肖,不过是不思进取、私德有亏罢了。王家做派,才叫圣上心冷意寒。若早些断开,当不至祸患全族。”
林黛玉蹙眉不展。
宗恒问:“如今老爷把兰台寺的消息透露给琏二爷……于老爷可有妨碍?”
林如海抚了抚胡子,沉吟道:“玉儿终究流着荣国公的血脉。
若只是荣府的媳妇不好了,休书一封,倒还罢了。若是这府里的男人作奸犯科,于咱们玉儿才真正有妨碍了。”
林黛玉在荣府里住过些日子,知道其中掌家的艰难,王熙凤素来是个要强的,但这两件事,一件关乎国律,一件关乎人命,自不得轻易放过。
宗恒又问:“如今先生既知道我同黛儿请琏二爷来老爷这里说话,他……可会向谁告诉?”
林如海微微摇头:“雨村在金陵多年,知道其中内幕,手握证据,并不需要向谁告诉去。
况且码头人来人往,圣上的人也不少。亲戚叙旧原本寻常,特意避开,反倒招人疑心。
并且这件事,我早同圣上商议过。便是上门拜访,也无甚要紧的。
只可怜雨村执意谋京官,若在外头,自有他的好处。”
默了默,林如海又道:“雨村终究还是太过心急了,恐有妨碍。”
宗恒顿时松了一口气,微笑道:“方才我还同黛儿说,要老爷防备着些先生。不想老爷早想到了。”
林如海叹道:“雨村的气势和心性的确变了。又或者,是为父从前看走眼了。只是他在金陵的差事办的尚可,甚得圣心。”
说话间,门房来报,却是贾琏过府来了。
林如海忙叫请进。
不过片刻,钟信引着贾琏入了书房,当先奉上一方墨、三支紫豪并梅花洒金宣两卷。又送了林黛玉一本琴谱、一本棋谱,送了宗恒两卷孤本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