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被变异蛇咬了,现在最紧张的就是应该他们,不说准备怎么处理他了,总之不可能还安慰他。

这么想,傅屿发软的四肢恢复了些力气,艰难地往前挪动了两步。

结果眼前的画面让他很是震惊——明明本来是发红的蛇眼,这会儿却变成了黑色。

“你看,这里是眼睛,是黑色的,花纹也正常,就是一条普通蛇啊,你刚才一定是看错了。”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两次,眼睛是红色的,就是条变异蛇,我不可能看错。”

太奇怪了。

即便他要产生看错的幻觉,那也是现在才对,他又不可能提前预料到变异蛇会出现。

可傅澜疏跟白冬篱都在,他们反复证明着现在所见不是幻觉,是真实的。

这反而让傅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落落也看到了……我们一起看到的,我真的没有看错。”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白落,可白落被接连吓到,还趴在傅澜疏肩膀上嘤嘤委屈,估计问他了也说不清楚。

轮到白冬篱跟傅澜疏迷茫了。

傅屿不可能拿这种事骗他们,而且这种事也不能赌。

万一傅屿真的变异,那他们都完蛋了。

严肃思考几秒后,傅澜疏沉重地说:“对不住了小屿,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也没其他办法了。”

傅屿整个胸腔一凉。

他相信自己告知真相并没有错,这个决定是对所有人的安全负责。

可想到代价是自己的生命,而且就要终结在这里时,求生本能唤醒了对死亡的恐惧,瞬间从脚底冷到头顶,甚至产生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傅屿颤抖着声音,站都快站不住了:“……要,要杀了我吗?”

魏行远跟张明挥听到傅澜疏开枪的动静,立刻进入戒备状态,放下西瓜,手持抢跑了过来。

“老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场景让傅屿更害怕了。

才七岁的孩子,再聪明也没有到能坦然接受死亡的程度。

身体最终遵循了大脑的本能,拔腿就跑。

可也是真的失去力气,还没跑两步,大腿小腿都发软,脚底也软,扑通摔在地上。

傅澜疏将白落交给白冬篱,自己上前将傅屿拎了起来。

傅屿紧张地说:“别杀我,我可以,自己找个地方……你们离开这里,我也不会,攻击你们的……”

连他说话都变成白落式断句了,可见是真的害怕紧张。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傅澜疏说,“我们可以再观察一小时,看你会不会变异。”

“……”

“虽然我们怎么看这都是一条普通蛇,但你坚持是条变异蛇,那我们还是得慎重点,你说对吧?”

傅澜疏道:“接下去的一小时,你要是没事,那就说明你看错了,只是虚惊一场。要是你变异了……也没事,到那时你也没意识了,叔叔会让你干脆点上路的。”

“……”

反正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在安慰人,可知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傅屿还是安心了些。

一行人离开西瓜田,回到了车上。

傅屿被单独留在越野车内,静静等待一小时后的变化。

这注定是煎熬的一小时。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两天,可在天灾之下,生命微小如蝼蚁,他们好不容易救下一个聪明可靠的孩子同行,如果真要亲眼看着这个孩子变异死去,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几人在大车上,透过车窗玻璃关注着傅屿的情况。

等待的时间只会加深对结果的不确定性,气氛逐渐变得沉重。

傅澜疏免不了自责,叹气道:“刚才要是多顾着他们些就好了,不应该让他们单独走这么远的。”

白冬篱心里同样难受,因为他们走近的时候,都看到了傅屿把白落护在身下。

如果傅屿没那么做,那被蛇咬上的可能就是白落了。

这要真有什么事,那他们欠傅屿的就太久了。可最难受的是,这些欠的没有办法再补偿。

白冬篱只能安慰一下:“……可我们是亲眼看到的,那就是条普通蛇啊?”

但谁叫傅屿不是一般的小孩呢。

他聪明成熟,有主见又独立,绝对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们也都亲眼看到了傅屿被吓坏的模样。

所以才会犹豫纠结,选择花时间验证这件事的真假。

这时白落也从惊恐中慢慢缓过来了。

他藏在白冬篱怀里,稳定情绪后,终于发现傅屿不在身边,带着哭腔小声地问:“……爸爸,哥哥呢?”

“哥哥在另一辆车上。”白冬篱叹了声气,问他,“落落,你告诉爸爸,你看到那条蛇的时候,它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白落吸吸鼻子,眨了眨眼,慢慢回忆着事发时的场景。

“落落,跟哥哥,摘小西瓜……蛇,藏在下面……突、突然就,粗来了……”

回想起这幕,白落还是觉得很恐怖。

因为真的太突然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西瓜叶子下面会冒出一条蛇来。

白冬篱问:“嗯,然后呢?落落看到蛇的眼睛了吗?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

“……”

但带着引导性的这么一问,让白落本就混淆不清的记忆更混乱了。

他有看到蛇的眼睛吗?

是黑色的吗?还是红色的呢?

白落陷入了沉默,好像两个颜色都没有,又好像两个颜色都有,他完全不能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