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船与灯鱼」

后遗症 文笃 2166 字 9个月前

“我觉得……”游知榆眯了眯眼,“这该不会是某个人送给你的礼物吧?”

桑斯南有些惊讶地望过去。

“对了?”游知榆也有些惊讶。

桑斯南“嗯”了一声,低着声音,“你可以继续猜。”

“很重要的人?”游知榆狭长的眼望了过来。

“对,很重要。”桑斯南很坦荡地和游知榆玩着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

这个答案似乎让游知榆重视起来。她盯着桑斯南,好一会,没说话。

晃动的海浪里,这样的视线几乎避无可避。

在桑斯南快要从这艘船里跳下去之前,游知榆轻轻抬起脚尖,轻点她的帆布鞋,在夜色里戳了她一下又一下,才慢悠悠地说,

“女人?”

脚尖轻点的触感不疼,但因为带着某种热度,有些痒。桑斯南挪开自己的脚,轻垂眼睫,“对了。”

游知榆盯着她的目光一直没有放开,在她移开脚之后,又隐隐约约地将脚抵在了她旁边,“前女友?”

热度和触感同时袭来。

一阵风带着那股舒缓的香味窜入了鼻尖,桑斯南喉咙有些发干。她空空地咽了一下喉咙,没想到游知榆会往这个方向猜,“不是。”

“哦。”游知榆声音淡定,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抵在她脚边的鞋也放过了她,“不是前女友,那就是你阿婆?”

桑斯南有些惊讶,“怎么就猜中了?”

游知榆笑,“既然不是前女友,那我猜你阿婆应该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了。”

桑斯南不太认同她的观点,“就算有前女友,阿婆也是。”

“就算有——”游知榆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又忍不住笑,慵懒的声音拖长,“也就是现在没有了?”

桑斯南不甘落后,“你怎么知道不是前男友?”

游知榆眯了眯眼,“那前男友呢,有吗?”

就算想逞强,桑斯南也不愿意自己和男人沾上任何联系,“没有。”

“好巧。”游知榆挑了挑眉心,“我也没有。”

摇晃的视线却在此刻对上,如同一浪一浪堆叠的海水,拉扯,缠绕,覆盖。

话题被心有灵犀地截止。

岸边传来缱绻的音乐声,是一首很熟悉的歌。记忆里,在北浦岛湿热的夏天里,桑斯南从沾满汗水的凉席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会听到悠扬的女声从厉夏花那个老式录音机里飘出来。

那个时候,厉夏花还没有老到躺在床上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睡二十个小时,一边用蹩脚的粤语哼着这首歌,一边戴着老花镜给她缝着牛仔裤的兜。她小时候很喜欢很多兜的裤子,用来装各种小东西,厉夏花就会给她在每条裤子上多缝几个兜,让她把辣条、橡皮、小刀和弹珠都装在兜里。

那是桑自强送给苏欢的定情礼物。被他们唯一的女儿桑斯南从小听着长大。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飘于远方我路上。”[1]

遥远的歌声忽然飘到了耳边,温情厚重的女声浸润在飘扬的音乐声里,近在咫尺。

桑斯南抽出思绪,发现不知何时,在她耳边轻哼着这首歌的,变成了游知榆。

夜色如海,她划着船,坐在她对面的女人轻轻哼唱着,在海浪声和风声里漾舟。平心而论,游知榆的声线和这首歌很适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