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从云海尽头升起,璀璨的金光照亮天地。
由四只妖禽牵引的车驾披着霞光驶来,在碧空云海间留下一条长长的尾径。
车内,刚从小睡中醒来的云霄派掌门鹤云栎一脸心事重重,温雅端正的眉头微拢,沉静的双瞳中锁了雾霭般的忧愁。
他持着瓶上品静心丹一颗接一颗朝嘴里塞,不多时,近百灵石一枚的丹药就下去了半瓶。
“唉!”
旁边的人在唉声叹气,惹得他也不由跟着叹了一声:“唉!”
满腹愁绪的两人对视一眼,骆九衢先发问:“鹤师兄怎么也和我一样唉声叹气?出什么事了?”
山门没钱花了?
同门又惹出祸事?
还是,遇到感情问题了?
短短瞬间,数种猜测从骆九衢心头滑过。但鹤云栎的答案并不在其中:“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稀奇了,什么样的噩梦能让一个修士心神不宁?
“梦到了什么?”
鹤云栎语塞。
说一个梦其实并不恰当,他的梦境长而破碎,没有完整的故事脉络,但梦里山门萧索破落,同门不知所踪,而他的师父,应岁与已到末路——
不知因何而起的兵戈之声已渐进尾声,身着玄黑华服的应岁与被十数位来自不同门派的修士逼退到绝路。他受了很重的伤,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开裂,流出粘稠发黑的血。整个人连站立也艰难。
“魔头!前面已然是穷途末路,你还要执迷不悟,拒不伏诛吗?”
穷途……末路……
干涩的双唇翕动,对面的人听不见他的声音,高声质问:“你在说什么?”
应岁与艰难抬起头,斜睨双眼,幽冷地看向众人:“我说,你们动手啊!”
众人不动,他叽嘲:“为何不动手?难道,在怕某个不会出现的人?”
这傲慢的姿态极为扎眼,好几个站在队伍前方的人抬起了脚,但似乎在忌惮什么,最终咬紧牙关忍了下来,退回人群之中。
应岁与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
“我来!”
伴随冷冽的年轻男声,快如闪电的剑锋从人群中窜出朝应岁与袭去。
看到对方的剑招,应岁与双瞳紧缩,防御之势竟慢了一步。
“旁观”的鹤云栎连忙出声提醒,但在场之人并无反应,他只能冲上前去,挺身一挡——
意识停留在剑锋即将穿过身体的一瞬,接着他便醒了。
梦境真实极了,让鹤云栎感觉透心寒凉。他有种强烈的直觉:梦中的事会成真。
同门们都去哪了?
云霄派为何会变成那副破败模样?
那些人又为何唤师父“魔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谁对师父刺出了那一剑?
梦境朦胧,鹤云栎未能看清出剑之人的脸,只是从梦境的启示中得知对方似乎是被称为“主角”的天选之子,未来会杀死师父,也只有他能杀死师父。
而他对师父出手的理由,是仇怨。
有仇之人。
这可不是一个精确的筛选条件。
他师父应岁与在修界的人缘,主观地说还不错;客观地说,有部分人不太喜欢他;确切点形容,接近天怒人怨。想杀他而后快的人也就比二十多点,差不多上万。从里面找出男主的难度大约是海底捞针的一百来倍吧。
还好,不是很难……才怪。
师父将他教养成人,待他恩重如山,真有这么一天,这剑挡了也是理所当然。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不让这件事发生?
只是他目前掌握的信息有限,破局之法毫无头绪。
“我梦到有人要杀我师父。”
骆九衢与鹤云栎同为云霄派第七代弟子,但并非一个师父。骆九衢的师父在六代弟子中排行第二,名为牧夜声,而鹤云栎的师父应岁与排行第四,乃是最末。
听到小师叔被刺,骆九衢眉毛一挑:“哎呀,怎么会这样?还真是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