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还在望着那姑娘的背影,仔细思索着,这高阳县何时出了这样的一位同乡。
不过,何进若是想得起来,那才是真的奇怪。
因为,高阳县根本没有什么惊才绝艳的歌女阿竹,而方才那快步离去的姑娘,脚跟一转,就来到了之前何进与袁绍饮酒的所在,她眸光一动,抬脚用足尖轻轻碰了碰桌腿,这才说道:“袁公子,别喝了,小心真的喝醉了。”
听到她的声音,袁绍举着酒杯的手一顿,抬头冲着她笑起来:“崔姑娘。事情都办妥了?”
崔有仪方才面上哀怨而又局促的神情消失了,她垂着眼,认认真真点头,说道:“我已经把东西送过去了。”
说着,她便又笑起来,说道:“如此说来,还要托赖曹公子把那手帕还给我,不然,我可舍不得把辛辛苦苦绣好的手帕送进去。”
袁绍听了,轻轻笑了一声,但很快,他的神情便严肃起来,说道:“不过,你确定这个方法能行?我听闻如今这位何皇后,可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何家势单力薄,皇后执掌中宫主位,少不得朝臣议论。这时候听得皇后儿时的玩伴如今入了四世三公的袁家府上当侍妾,怎么说也算是平步青云,他们不信也得信。说不定,明天,我就要应皇后娘娘的召入宫了呢。”
崔有仪眨眨眼,映着厅堂里幽微的烛火,笑得像只狐狸,此时她扮做歌姬时面上的浓妆尚未卸去,眼角处多了抹艳丽的红,倒是真的让她平添了几分妩媚:“怎么,袁公子现在后悔了?”
“可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只怕,袁公子现在害怕也晚了。”
“哈,崔姑娘将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袁绍摇了摇头,抬手唤来一旁的侍女,让她又开了一坛酒,为自己斟满,接着,他冲着崔有仪举杯,“我不过是担心你。若是皇后真的征召你入宫,到时候你一个人深入宫门……”
“哈,我在担心什么?若是你马上就要用阿竹的身份入宫,到时候说不定,你的才名就要载入青史了。来,喝酒吧。这杯敬你的勇气胆识。”
“才名艳名,都是浮名。袁公子这话,便是瞧不起阿竹了。”崔有仪挑挑眉梢,入戏三分深,倒真做出一副红颜为英雄知己死的模样来,举起酒杯笑说,“能为公子分忧,这是阿竹应该做的。”
袁绍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和她轻轻一碰杯盏。
“好一个才名艳名,都是浮名!”
“那我希望日后,崔姑娘的英名定能铭刻史册之上,千秋万代。”
“女官尝乔为倡,名唤阿竹,入禁见皇后。实与中郎将何进相表里,倚其力,诛黄巾,为绍诛宦官布之通衢,其慧敏勇毅,无逊于丹青史册之儿郎也。”——《魏书·女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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