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掌握的操纵杆突然被寄住在他体内的晦暗夺走。于是片刻间,发生了什么变化——
混乱、阴霾充斥着他的脑海,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仿佛在滋生着什么可怖的东西,大脑又没由来得一阵抽痛。
思维混沌了起来,杂乱无章却又庞大的信息在脑海中横冲直撞,逐渐陷入了轮转的漩涡。
为什么永山接到的命令会是这个离谱又愚蠢的要求?
混乱的思绪使他根本没有精力去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暗红的双眼也披上了一层更浓的阴霾。晦暗又可怖的想法不停地在脑海中催生、打转,毁灭的欲望空前绝后,负能量以雷霆之力粉碎着他的理智。
空气仿佛以他为中心荡起了足够使人颤栗的波涛,那巨浪一层拍打着一层,逐渐向周围袭荡。在场的人都惊慌地向后退去。
这大厅明明是如此的空旷明亮,却不知为何,在他们的视野里,这里仿佛布满了黑色的云雾。
那诡奇阴暗的雾中,似乎还孕育了什么恐怖的怪物。它正慢吞吞地,期期艾艾地,拨开着这模糊的世界。
福泽谕吉将练就的内力凝聚,向着清岚的精神发出冲击,他突然大喊道:“我去找!”接着他又缓和了语气,“我去找乱步。”
黑色的旋风渐渐平息了它的怒火,清岚慢悠悠地转过头,沉沉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向福泽。
他看到银发男人点了点头。
于是清岚眨了眨眼,吐了一口气,接着他又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对福泽先生说:“去找织田作之助。”
福泽面对着清岚扫了一眼其他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的职员们,得到了少年保证的眼神后,他便放心地拿出手机,快速地离开了。
清岚沉默地看着银发男人远去的背影,同时也在脑海中思考着这出乎意料的状态的来源。
他并不是个情绪化的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也许他有时候会因为觉得好玩而故意与人发生摩擦,但是却绝不会迈过那个界限。
人应当是自由的,人应当有自己的选择。
可是令他不快的是,他感觉自己被束缚住了。似乎有一个负面的怪物寄住在了他的体内,咆哮着让他去反抗一切。
好在福泽先生用那有如实质的强大气魄向着他冲击,于是混沌的思绪被硬生生打断,他被震得冷静了下来。再一抬头,就看到了银发男人那藏在表皮之下的微不可查的担忧。
清岚勾起嘴角,心里也涌上了一丝暖意。
这次由于乱步的危险而骤然升起的愤怒与恐慌,来得莫名,防不胜防。
就好似是掩埋在潜意识之中的辛秘,在面临相似的场景时,猛地破土而出。
他可以信誓旦旦地说:“我是最强,我什么都不怕。”但是这无所畏惧的同时,那潜藏在心底的本我又在抨击着:“你害怕,害怕失去,害怕无力,害怕很多很多。但是,你还是最强的,你还是无敌的。”
只不过是经历了无力,经历了苦难,才雕琢出了那无比坚韧的钻石。强大的精神力覆盖了它,无坚不摧。
清岚在被福泽叫停之后就清醒了。他也顺势将之前忽略的细节重拾于脑海,才发现了那被不存在的危险所掀起的汹涌怒气是多么的……丢脸。
因为有书麻麻的兜底,乱步不可能会有事,所以他的怒火来得很没有意义。不,还是有意义的,他想到那些炮灰职员们颤颤巍巍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这使得围在角落的他们更害怕了。
于是他在想通了乱步没有危险后,就很畅快地将拯救乱步的事交给福泽先生了。
这也算是两全其美。相信在时间与危机的紧急压迫下,福泽先生会将这件事耗上翻倍的心力,也会对乱步的状态尤为上心。所以等到他们会合后,说不定福泽先生还会迁怒地教训一下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