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音(三)

再次将它踩住,这次给它滴了点解药,三秒之后松开。老鼠转头观望,黑油一般快速流入阴影处,消失不见。

看来这药没问题。

慕千昙将药收好,看了眼老鼠消失之处,默默站了会。

其实原主这具身体,气穴已经开的差不多了,她远不需要这么个破妖核来做什么。但如果这次成功了,就代表着计划可行,女主之命就可以按照这种方法来复制。

隔着口袋似乎能感受到那瓶蛇毒的温度,死灰般的废墟里逐渐被狂风吹出火星。慕千昙长长叹出口气,看了眼天色。

时间还早,她决定再去鑫乐坊一趟,先熟悉熟悉场景。

在鑫乐城还不是城的时候,鑫乐坊便存在了。以到处活动为赚钱方式的小乐坊穷归穷,表演的歌舞节目却很受民间欢迎。所有人也总是很卖力,即使观众伶仃也会尽全力投入表演,刮风下雨都不改变。

好运总是在有充足准备时出现,某年皇帝微服私访看见此乐坊表演,大为称赞,说他们比皇庭乐坊还要优秀。从此鑫乐坊高飞于天,赚的盆满钵满。

流动式表演不利于长期发展,那时的坊主便选定一处村镇,将乐坊落地,演化为了现在的现场表演。经过十几年发展越来越壮大,还组织了一年一度的鑫乐宴,吸引了许多游人来凑热闹。村镇便渐渐变为城,有了现在的富庶模样。

不需要问路也能找到乐坊在何处,整座城的最中心被挖出一座小岛,周围注满水,铺上些风雅的水中植物。岛上则是鑫乐坊足足五层楼的高大建筑,此刻为了准备鑫乐宴而谢绝进客。

月光只能勾勒出建筑的复杂黑边,外面挂着许多灯笼却都熄灭。从远处看,整个乐坊如一只趴伏在黑暗中的沉睡猛兽。

大门前有不少身穿铠甲的人在值守,大概原本是用来保护城主的军队,被临时调来守护乐坊。向外放出的消息是为排练节目所以不许人靠近,其实是因为不久前乐坊内妖物祸乱的丑闻,算是守护,也算是警惕内部。

慕千昙站在树荫里,隔着小河看了看岛上值守官兵,沉思片刻,两指并拢抵在后颈,后退几步躲进树后。

凌晨时分,空气闷热,河边蚊虫聚拢。一位官兵正因汗湿的衬衣被铠甲压在身上难受的烦躁不堪时,忽见一抹纯白向河边走来。定睛一看,居然是只足足有两人高,正优雅起落的仙鹤。

鹤在仙界灵兽界是绝对正统,看到这种非同一般的仙鹤,一般就代表着有仙人在附近。他顿时高叫一声,吆喝其他人来看,两队人瞬间簇拥在河边,试图找到仙鹤主人在何处。

与此同时,慕千昙旁若无人的在河面上凝起层窄窄的坚冰,走了过去,并绕到后方翻过屋墙,进入乐坊。

穿过寂静无人的后院与饭堂区域,在一片凝固不化的冷气中,慕千昙终于听到点其他动静。循着热闹走去,前方是舞台,大概是刚刚排练结束,不少老嬷嬷在清洗舞台和坐席区。

想要去歌女们所住的区域,大概要穿过这里。

慕千昙环顾左右,在迎客走廊的拐角处发现一尊抱着琵琶的泥塑。她将那泥琵琶拿下来,用外衣裹上,调整好面纱遮面的幅度,直接走入舞台明亮处。

正跪在地上清洗地板的老嬷嬷们瞧见她,都面露疑惑,又看见她似乎抱着琵琶,互相看看,还是向她行礼。等她离开后,才低声嘀咕。

“那是哪位歌女?感觉没见过。”

“不知道,别问别管了,当心惹人生气。”

“晓得晓得。”

穿过舞台大厅后,慕千昙将泥塑琵琶扔一边去,重批回外衣,又回头看了看。鑫乐宴上放火烧乐坊的那只琵琶妖将会在这里表演,而此刻大概还在休息。

她记住自己走过来的路线,接着打算去寻歌女们居住的地方,见见那位琵琶是何模样。可还没等走几步,忽然听见前方拐角处传来熟悉人声。

“我们这么晚来,会不会打扰到别人啊。”

“还有两天便是鑫乐宴,不能让更多人伤亡,所以有线索就要抓紧确认,时间紧迫,分秒必争。”

慕千昙抬头看房梁,脚点地面,飘然飞起,藏在死角处。

拐角处并肩走来两人,赫然是秦河与裳熵。

这脑残龙还真去找她了,不过没想到大半夜秦河还在查案,蹭床计划泡汤,陪她一起出来游荡了吧。

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位值守官兵。裳熵道:“我知道了,的确。”

秦河见她皱着眉头,便站定笑道:“困不困?其实你不用来的,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自己来办就好。”

裳熵也停住脚步,拨浪鼓般摇头:“不困,没关系啊,就当报答你的绿豆饼了。”

秦河道:“那点小事你何必总记在心上。”

裳熵叉腰,吹了吹前额碎发,气道:“就是小事嘛,芝麻大的小事而已,臭扑棱蛾子都不愿帮我,烦死她了。”

慕千昙:“.....”手痒了。

秦河脸上笑容淡了些,低垂视线,半天才抬起,问道:“容我冒昧问一句,你为何认她当师尊?”

就算不提个人恩怨,这人也凶名在外,但凡正常些的人都不会想不开找她当师尊。

裳熵道:“不是我主动要认的,是她逼我!”

秦河疑问道:“有这种事?”

“是啊,她把我捆起来,逼我认她为师尊!”裳熵忍不住一嘟噜全说出来:“我一时头昏脑热,叫她骗了,真顺她意思入她门下。结果你猜怎么着,她现在天天打我骂我,不给我吃不给我喝,还不让我好好睡觉。你看,我现在不就是被赶出来了吗,所以才去找你的。”

知道她坏,没想到是这种坏。秦河握紧剑柄,咬牙道:“岂有此理。”

裳熵叹道:“要是能跑我早就跑了,跟谁修仙不是修?但打不过她又不能出师,只能现在先这样了。”

显而易见的怒气爬上秦河面容,让她脸颊甚至都红了许多。她沉思片刻,而后认真问道:“熵,我问你三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

裳熵道:“好。”

秦河问道:“第一:你可知晓瑶娥为什么要收你为徒?第二:她有没有对你说过奇怪的话?第三:她有没有利用你去做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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