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

玉挽 菀见 3547 字 9个月前

她神色奇妙,不放心地问:“你会一辈子对他好吗?”

懵懂无知的小姑娘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她生怕楚辙舟和那些见色起意的人一样,匆匆来了又去,最后还是留下玉挽哥孤孤单单一个人。

楚辙舟心间不由漫过一丝别样的荒谬意味。

这小姑娘误会他和迟玉挽的关系了。

用“会不会一辈子对一个人好”发问他,本身就是一件荒谬的事。他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对人好,他只是恪守对楚明泽的承诺。

不过至少他出生至今,从未对一个人这么仔细地照顾过。

想了想,楚辙舟点点头,“我会。”

商人都是利益中来利益中去,楚辙舟认为能给一个人最大的物质和利益支持,才是对他真正的好。所以,他会对迟玉挽一辈子好。

给阿梨留了联系方式,楚辙舟的背影走远。

阿梨嘴都乐歪了,仰起脖子,朝阁楼喊:“玉挽哥,一百块钱这么轻易就送出去了,这人可真傻。”

她哼哼两声,心里头敲着精明小算盘,愈发觉得楚辙舟是傻子。

“他今天肯为你一天花一百,以后就肯为你花一千一万……到最后再多家产肯定都是玉挽哥你的,搞不好还会为你倾家荡产哩!”

都以为她年纪小不把她当回事,可市井男人嘛都一个样,情情爱爱分分合合这档子事她见多了。

这位楚老板看上去讲究些,阔气些而已。

“玉挽哥,记得好好吃饭!”喊完话,阿梨蹦蹦跳跳地跑远了,丢下编了一半的竹篮,等不及往杂货铺里奔去,今天老板新批发了一车零食杂货,得赶在镇上的学生放学前挑些新鲜零嘴买了。

楚辙舟离开,又少了咋呼的阿梨,小院重新变得清冷空寂。

阁楼的窗扉推开半扇,半遮半掩的,漏出卧室里的丽致秀色。

迟玉挽伫立窗前,漆黑的窗柩衬得这张面额格外白皙素净,他侧了侧头,额角轻抵木框,凝目望着楚辙舟消失的方向,目光清微淡远。

漂亮如葱的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纸片,是楚辙舟临走前留给他的私人号码,字形锋利,笔格遒劲。

迟玉挽神情淡淡的,自言自语,低声轻吟:“明泽,你们楚家人都是这样吗?”

你的哥哥,像你一样……

从渡安潭回到盛江,楚辙舟的生活恢复到原本的正轨,在商圈游刃有余,如鱼得水。他没有刻意去想迟玉挽,偶尔脑海里会隐约浮现一道美丽的身影,但也到此为止了。

离开之前,迟玉挽身心状态看起来还算稳定,原本楚辙舟打算忙过这一阵再过去看他。意想不到地,一个午后,阿梨打来电话,语气急得厉害,一惊一乍。

“不好了!大老板!”

楚辙舟的第一反应是迟玉挽出事了,心弦拧紧,他利落起身大踏步往外走,冷静开口,“什么事?慢慢说,说清楚。”

阿梨口吻激动,“又来了一位没见过的老板来找玉挽哥,哥对他的态度特别亲近!”

……

楚辙舟站住脚。

担忧紧张的心情急速下坠,最后安全落了地。

没听见预想中的动静,阿梨疑问:“大老板,你怎么不紧张?”

楚辙舟缓缓地闭了眼,返身折回办公桌。

“这不是你的工作范畴,我只需要你关注他的身体健康。”

以迟玉挽的样貌气质,招来几个陌生男人,不是什么稀罕事。

今天没有,明天也会有。

他只答应楚明泽照顾好他的身体,帮衬他的难处,保证他不缺吃穿,好好活到长命百岁,如果连他绵绵不绝的风月情/事也要管,事情会没完没了。

挂断电话,楚辙舟照常处理商业文件。

他面前摆的是和德启集团合作的项目具体方案。

掌舵德启集团的姜总姜青屿身份比较特殊,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他代表楚氏,理当作陪。

楚辙舟身姿端正,食指弯曲在桌面点了两下。

该要对姜青屿投其所好才是……不错……不错,他没有听错,阿梨刚刚用的词是“亲近”。

亲近?能是什么程度的亲近?

倘若并非风情月意而是又一场交易呢,楚明泽不就是先例么,再喜欢又如何,用肤浅的迷恋强行捆住迟玉挽,一纸契约让他身陷囹圄。

迟玉挽充满着矛盾,他博学强识,对人情世故的规则通透明白,并非一味单纯天真,偏心态却很是不知世故,仿佛只能看到别人对他的好,面貌本真,不善拒绝。

脾性温和不是坏事,但迟玉挽的好源自于骨子里深藏的安宁和柔软,是一种完全没有原则的温和,他的善良会被当做软弱,似乎任何人都能从他身上索取什么。

一无所求,任人索取。

楚辙舟甚至有些恶意地猜想,楚明泽当初是怎样藏奸卖俏,同他索取,哄骗这样好的“卿卿”上了当,待在这里受苦,一待便是两年之久。

思潮起伏,绕了一圈最终回到原点,原点是阿梨说的“亲近”两个字。

迟玉挽性格清淡,他是不懂拒绝的。

他不懂拒绝,楚辙舟在脑中反复对自己强调这一点。

特助夏逢山拿文件来给楚辙舟签字,顺便确认接待姜青屿的行程。

他叫了一声楚总,没人应。

夏逢山:“楚总?”

没眼花的话,老板刚刚好像在走神?

“楚……”

楚辙舟指尖顿住,抬手示意他别说话,起身抽出罩在办公椅的西装外套,边搭上臂弯边往外走。

“替我空出半天时间,接待姜总的行程按之前的安排正常进行,全权由你负责。”

说完也不管夏逢山什么表情,步步生风离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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