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正在观察这座城市的强人工智能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兔子的脸看向边上狐狸的脸,声音听上去有些疑惑:“今天上班的缺勤率似乎显得有些低?本来昨天申请请假的一些动物突然又取消请假,跑过来上班了。”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狐狸脸看了一眼数据,对这个不太常见的现象也感觉有些疑惑,看向了边上的猫头鹰脸,询问道:“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任何特殊情况的偶尔零星发生都不算是什么问题。但是这次的情况数量比较大,而且也显得相当普遍,这就不得不让这些本来就擅长见微知著的动物警惕起来了。
它们本来就是不缺乏智力的意识体,更何况还有整座城市的算力作为支撑,一瞬间就想到了几百个可能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但似乎每一个都显得有些牵强。
“……”别的脸也努力挤过来思考着,不同的面孔密密麻麻地挤在同一平面上,看上去比毕加索的还要抽象一点。
“既然现在得不出确切的结论,那我们就稍微等等,先把那些动物密切关注上,再看看事态怎么发展。”
年纪最大的渡鸦卡辛给出了一个主意,很稳重地说道:“不要轻举妄动。”
这位最早使用了时间回溯、和感染源打了很多年交道的渡鸦想了想,提醒道:
“对了,你们也稍微自检一下,看看自己负责的模块有没有被污染,把可能受到污染的部分全部销毁,原始数据我不久之前就备份好了。可以直接替换被销毁的部分。”
虽然按照常理来讲,只要销毁了未来注定会变成感染源的物品,对应的感染就不会发生,但该有的警惕心还是要有的。
大家也都赞同这位老前辈的稳重,把自己的系统全部都检查了一遍。
因为这里的网络联通整座城市,所以有些数据受到了城市中诞生的各种感染源的驳杂污染,他们也熟练地切除和销毁了。
对于强人工智能来说,对抗这种程度的信息感染不算太难,只要不是一口气就被感染底层逻辑与核心代码,他们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高效地清除感染。
完成自检之后,他们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几句,然后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继续推进一些科技的发展,寻找与模拟更合适的新材料,寻找方式升级目前的能源技术,为全城的电子智能分配算力,监控城市里面有没有出现突发情况……
“嗨嗨,大家,刚刚我在网络上看见了一只很有趣的小狐狸哦。”
独角鲸小姐在处理完艺术相关的领域后就开始忙里偷闲地在网络上四处探头探脑,仗着自己是人工智能,与几十个动物开启同屏聊天模式,聊完还兴致勃勃地和自己的朋友们分享:
“是那种感觉很有天赋的小家伙!我感觉他要是打算从事戏剧或者小说创作的话,肯定是天赋异禀!”
“你能找到这么多人陪你聊天?”
边上同样偷偷摸鱼,顺便把自己该干的工作塞到了渡鸦那里的兔子大吃一惊:“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网络实时在线的动物可是很少的。”
“嗯……可能是因为我的聊天对象大多数都是艺术领域的,所以大家都比较悠闲?”
独角鲸小姐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给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说句实在话,如果我不当城主,肯定会去当一个画家,专门给那些小说配图,或者给戏剧进行服装设计什么的。”
“但为什么网络在线的动物数量一下子少了这么多?”
别的面孔听到这边的热闹,连忙蠕动过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要不要查看一下这些没有登陆的用户的大致分布,做一个曲线?”
“这个我刚刚做好了。”
其中猫头鹰脸快速地回答道,然后把一份数据传递给别的意识体,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语气有些凝重:“其中绝大多数没有登陆网络的动物都有着不需要网络的工作。”
“而且工作要求使用网络的动物群体在上网的时候也只是接触和工作有关的内容,别的东西一点都不看。”
狐狸眼睛越听睁得越大,瞬间反应过来,最后震惊地抖了抖自己的耳朵:
“大家都突然这么认真了?”
“感觉就像是这座城市里弥漫开了某种振奋剂,让他们都进入了强效工作的状态一样……哈哈,这让我想起我那位网友给我提过的一本书的大纲,是有关群体性狂热的。”
独角鲸小姐想了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一句,结果说完之后,她才发现周围的脸似乎没有一个跟着笑起来。
“群体性狂热。”渡鸦用凝重的目光看着面前不断流淌的数据流,声音沙哑,“最近大家确实有点情绪过于激动的倾向,尤其是方舟导致的游行,实在是太声势浩大了一点。”
“呃,我就是随口一说。”
独角鲸小姐懵了懵,然后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作为过去的一任城主,她的性格可能比较干净纯粹,但是智商并不算低:
“有没有可能是感染导致的?导致大家的情绪正在逐渐进行转向?”
其余的脸一时间都没有回答她。
最后还是渡鸦打破了沉默。
“如果是大规模感染的话,那说明所有动物都成为了潜在的感染者。”
他用有些疲惫的嗓音说道:“我们可以找一位志愿者,让他的意识上传到我们这里,分析他是不是被感染了,然后再做出决定。没有感染就是最好的结果。”
但如果真的是被感染了呢?
别的意识体都想到了这一点,但是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重新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就像要努力地逃避着什么一样,他们都不想承认这一点。
如果这座城市里的动物都已经成为了感染的一部分,那么他们几百年的努力、几百年的挣扎与痛苦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他们的文明是否还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文明?
“我们还有别的方法吗?”其中一个意识体轻声地询问道,“能够抹消这种污染的方法?”
另一个意识体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回答。
“意识上传。”他说,“我们现在只研究出了这个方法。把他们的意识上传到网络中,变成数据化的灵魂,然后再把受到感染的数据销毁,用初始数据将他们的灵魂填充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