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下起了雪。
飘扬的雪絮,浅灰色的天幔,还有无尽的枯草。
籁站在这场景的边缘。
开始这景象与虚浮的睡眠交替着,后来意识便完全为其所占据。这只是一幅画面而已,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在另外的某处。
但是刺骨的寒风与眼前的荒凉又如此真实,这坚硬的存在感让知觉显得荒诞。
冷。凉凉的雪落在她皮肤上,融化成了冰冷的水。
是泪水,还是雨水呢。是了,某一天的最后,下了雨。
她想从这样的幻象中挣脱出身来,但只是想想罢了,灵魂深处的疲惫让她觉得保持这样似乎也不错。
恍惚间觉得有谁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后来那人又走了。
不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她想开口,却听见啜泣声。
是自己的。
她居然在哭吗,真奇怪。
意识重新融合是在下午。
森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仰面躺着,她的手在席面上摩挲了好久,脑中终于跳出了“榻榻米”这三个字。
她本该好好的躺在被褥上,只是因为睡姿不佳,半边的身体都已经探到了棉被之外。
低矮的飘窗透出了灰白的光。
好久没有回到这里了,千手家位于木叶后山的老宅。
籁试图回想自己如何这样躺在此处的过程。脑海却是混沌一片。
她侧过身来,身子因而完全翻到了被子外头。地上好凉。这是接近死亡的温度,这么想着,她的心抽了一抽。
门被谁轻轻拉开了。
那人的脚步似乎在门前稍稍顿了顿,然后走了过来。
紧接着她的身体被包裹进了被子里。
来人应该也看清了她微睁的眼,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确保她不会着凉之后,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坐定。
在沉默中逐渐累积起来的尴尬,是处于清醒状态下的籁难以抵御的。许久,她终于僵持不住,抱着被子,背对着他坐了起来。
“妈妈呢?”
“会议中。”
“一直在开会吗?”她明明觉得妈妈来过。
“嗯,阿斯玛殉职后连着开了好几天的紧急会议。”
对方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让她情愿在幻象里搁浅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