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绯雪道,“一个整日躺在床上病怏怏的人假使打人,那一定也是被迫反抗。”
刘婶儿嘿嘿笑道,“那是的,谁打我我一定打回去。”
“就王金凤那蹄子,谁能欺负得了她啊!”刘婶儿说到这里颇有些咬牙切齿。
刘婶儿的孙子和狗蛋以前一起玩过,最后闹掰了,因为玩家家酒一块泥巴没分匀。
不知道怎么闹的,闹到最后王金凤带着儿子上门找刘婶儿对峙,话赶话说着说着两人就打起来了。
刘婶儿一身肥膘和瘦瘦弱弱的王金凤打的不相上下。王金凤身手灵活,把刘婶儿头皮扯麻了。刘婶儿至此不梳发髻,走哪都是用一个布条扎丸子。
刘婶儿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来王金凤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哎哟,那王金凤可不好对付啊……”
另一个领略过王金凤护犊子功力的妇人,看着宴绯雪一副温和的好性子,不免有些担忧。
“燕哥儿,这王金凤怕是不见好处不撒嘴啊。”
“你知道王金凤为什么和公婆妯娌分家吗?”
因为一块饴糖。
王金凤的丈夫是孙家老幺,上面有四个姐姐都嫁出去了,顶头还有个大哥一起住。
孙家老幺自小都是在宠爱中长大的,性子养的憨厚又木讷;成婚后又没分家,每天吃过早饭就问他娘今天要做什么。
两家人搭伙过日子,茶米油盐都是磕磕碰碰,王金凤总觉得自己家男人蠢笨平白吃了不少亏。
这样的日子王金凤过了三年后,终于因为一块饴糖爆发了。
王金凤说最近藏在自家箱底的饴糖总是少几块,接着捉住大嫂家儿子在吃糖,然后就开始闹了。
公婆说孩子吃几块糖多大的事情至于闹得鸡犬不宁吗。
大嫂气得把儿子嘴里的糖丢开,儿子说不是偷的,是弟弟给的。
王金凤说三岁孩子知道什么是给吗,肯定是大孩子馋糖吃,教唆自己儿子拿的。
兄弟两家媳妇争的不可开交,话头开始从一块糖,说到平日公婆偏心大房。
王金凤说公婆没少帮着大房带孩子扯布做衣服;最后就连每天去地里干活,谁多挖些地锄些草都掰扯的清楚。
说大房就是赖着二房,欺负他们老实,只知道苦哈哈干,结果都便宜了大房。
话吵到最后,王金凤提出了分家。
父母健在说分家,实在是不孝被戳脊梁骨。
两个兄弟都不同意,一贯沉默的公爹还大发雷霆。
倒是公婆看了王金凤一眼,说自己后悔,年轻时性子好强,把儿子养成个没主意任人搓扁的。
可能是人越老脾气越好,老妇人没年轻时的锐气。只说,此时因为一块糖闹分家最多让人看看笑话,等后面再闹出更多事情,恶名就大了。
王金凤发起浑来,刘婶儿都要让半边村头。
宴绯雪平日过年过节的,都会和村里人走动;就宴绯雪和王金凤放一起比较,和王金凤不沾亲的不用说,都会站宴绯雪这边。
几人凑一起,一人还抬手拐刘婶儿,“你会吵架,教教燕哥儿呗。”
宴绯雪笑着摆手,说不用。
“我回家看看我男人,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定要王金凤给个说法。”
“对啊,赶紧回家看看,你男人病弱又怕狗的,还真不是王金凤那个悍妇的对手。”
等宴绯雪走后,刘婶儿狠狠瞪了刚才起哄的人。
“你当燕哥儿就真那么好脾气啊,你们怕是忘记村东头王寡夫男人了。”
几人一听,顿时收了神色面面相觑。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王寡夫的入赘男人原本六指,醉酒后调戏宴绯雪,被宴绯雪拿刀断了一根。
村里有好事的人戏说那六指男人醉酒找错了寡夫门。
结果隔天,那根断了的手指,被宴绯雪串上了绳子,挂在那好事人家的屋檐下。
这事儿带着点邪性,村里人最后只敢背地偷偷摸摸议论,再也不敢小瞧刚在村里落脚一年的宴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