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天还亮着呢,放灯也要等到晚上。
花绿萼表示不在意这些,“那我到时候去香满楼接你。”
奚谨笑着说好。
花绿萼说,“对了,你把刀带上。”
奚谨:“?”
花绿萼:“拿着也好防身嘛,免得在出现昨天的情况。”
奚谨疑惑,“昨天?”
花绿萼:“邪物啊,空中飞过去的是邪物。”
奚谨忙问,“那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的,你不用担心我。”
花绿萼眨眨眼,总觉得对话哪里怪怪的。
白团子趁奚谨进屋收拾东西,谴责的看着花绿萼,“他昨晚一夜没睡。”
花绿萼:“……”
白团子,“花小姐,主人真的好像独守空房,痴情不悔,等待外出厮混的妻子回家的空巢夫君。”
然后白团子又讲道。
“主人没闻出来,但我闻到了,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还那么甜。”
花绿萼受不了这污蔑,“你不要污蔑我。”
白团子缩了缩,“我哪儿敢污蔑您呢。”
花绿萼:“阴阳怪气也不行。”
白团子敢怒不敢言,轻飘飘飘走了。
小狐狸早上吃饭的时候看奚谨都有几分心虚。
他还做好了早饭。
更像是糟糠之妻了。
花绿萼更愧疚了。
她咬着勺子说,“你为什么不发火?”
奚谨愣了下,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他就是听懂了,“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发火?”
“即便是做错了,我也不会发火。”
花绿萼心想,这不对的。
他们是夫妻,但奚谨显然爱的有点……卑微了。
小狐狸握住奚谨的手,“你应该发火的,发泄你的不满,然后指着我骂再不按时回家以后就没你的饭吃,然后我苦苦哀求你原谅,再之后就和好如初。”
奚谨忍不住笑了,“这是哪里的戏文?”
花绿萼摸摸脸,“我自己先想的了。”
她哎呀了声,“反正我就是想要你发泄一下,每次这样憋在心中不好的。”
奚谨:“那会改变这种情况吗?”
简直会心一击。
花绿萼想了想,认真说,“会的,我已经在找破解锁妖环的办法了。”
“等解开之后,我就带你去蓬莱境,引气入体。”
白团子忽然插话,“如果奚浮玉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三个人一起去蓬莱,先助主人引气入体嘛。”
它印象中的奚浮玉,可是会偷偷炼丹,做好事留名的通透好人!
“引气入体之后就能修炼了。”
花绿萼心想,这白团子可真大胆,“那这个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去问问奚浮玉介不介意吧。”
白团子一口干掉粥,“好啊。”
花绿萼原本随口一说,这会儿见白团子态度过于热情,难免有几分怀疑。
它平生就四大爱好。
做饭,玩农场,吃美食,以及它最初的那一任主人。
万年前天道钦定的仙帝。
怎么今天对这种事感兴趣了?
……
花绿萼把奚谨送到香满楼,“等你下工我来接你哦。”
毕竟是临渊城第一酒楼。
人来人往,花绿萼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人眼光。
许多若有似无的打量与好奇落在他们身上。
奚谨面色有几分羞赧,颇有点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花绿萼:“谁规定大人就不能被接?”
奚谨虽然羞涩,胸口倒是暖洋洋的,与花绿萼挥手道别,迫切的希望赶快到晚上。
白团子在奚谨这里待到了下午,见厨子们都是调侃奚谨,便晃悠悠的出去了。
反正刀在奚谨手中。
他喊一声,它就能回来。
溜达一圈后,竟然到了奚府。
白团子心说,来都来了。
那就先把事情给办了吧。
——其实最主要的是,它想再见见这个与主人气息相似的三公子。
白团子进了玉衡斋。
见到了奚浮玉,他正在槐树下练剑,一招一式,与印象中的主人一模一样。
它按捺不住激动。
奚浮玉挽了个剑花,回头看它,“你应当知道,我不是你主人。”
白团子张了张嘴巴,又委屈的闭上,“可是,可是你身上有主人的气息。”
奚浮玉没有理会这句话。
白团子又说,“我主人心烦意乱的时候,也喜欢练剑。”
奚浮玉:“我心情很平和。”
白团子嗯嗯点头:“没错的,我主人练完剑,心情就平和了。”
奚浮玉:“你有什么事?”
白团子这才想起正事:“你可以陪花小姐和奚谨主人一起去蓬莱境,助主人引气入体吗?”
奚浮玉眼底红色一闪而过,眼神凉薄,看看天色,“时间到了。”
白团子茫然,“什么时间?”
话音未落,就见清贵温雅三公子将长剑收了起来,犹如苍穹之明月,高山之雪莲,皎皎不可亵渎。
然后,这朵雪莲当着白团子的面,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奚谨。
奚浮玉变成了奚谨的模样。
白团子惊悚睁大眼睛,“你,你怎么能……”
奚浮玉淡声道,“人间一趟,凑凑节日的喜气。”
白团子结结巴巴:“可这是乞巧节,是情人,或者夫妻之间……”
……
奚浮玉直接到家门口堵了花绿萼。
花绿萼还在纠结到底是描花钿,还是在额前搭个红玉,见了“奚谨”,惊讶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我去接你吗?”
奚浮玉:“想回来清洗一下,换件衣服。”
花绿萼掐了净尘诀给他清理了一下,“那你快点换衣服哦,等你换完我们就出去。”
奚浮玉嗯了声。
眸光一直落在花绿萼身上。
她今天施了粉黛,眼尾晕染开略红桃花色,微微上挑尽是风情,白皙的小脸好似闪着细碎的光,在烛光下泛着流光溢彩。
委实夺目。
等奚浮玉象征性的换好衣服后,花绿萼也收拾好了。
她见了“奚谨”,当即扑到他怀中,毫不吝啬的夸赞,“小郎君这么好看,要去哪里?”
她额前缀着红玉,更衬皮肤雪白娇嫩,却又如同一把火,霸道的烧了过来。
“奚谨”被逗的红了脸,“要与你过乞巧节。”
花绿萼笑了起来,掏出编好的相思豆,“我亲手编的哦。”
“奚谨”接了过来。
花绿萼见他小心翼翼,不由得失笑,“这个相思豆用法术加固过了,你不用过于小心,怎么摔都没问题的。”
“奚谨”嗯了声。
将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是个相当精巧的香囊。
散发的香味有点像盛夏午后,吃的冰镇西瓜,甜滋滋的,又极为清凉。
从外观到香味都戳中了花绿萼。
小狐狸将香囊直接挂到腰间,放出豪言壮语,“我今天要让所有路过的人都看到我这绝美香囊!”
“奚谨”眸色含笑,眼中宠溺已经分不出是演的,还是真心。
……
临渊城的乞巧节习俗还挺杂的,像是专门借这个节日好好挣钱,什么都沾了点边。
猜灯谜,放河灯。
路上胸口碎大石和舞狮的都有。
花绿萼看的目不转睛。
余光见“奚谨”买了个狐狸模样的花灯,起了点坏心思,笑嘻嘻的凑到他身边。
“奚谨”提着花灯:“好看吗?”
话音未落,手腕便被狐狸尾巴极快的扫过,他反手轻握,柔顺的从指尖溜走。
用了一点小小的障眼法。
花绿萼蓬松的尾巴大胆的缠绕在他腰腹,尾巴尖那团雪白轻撩他的腹部,真真是故意诱人堕落的坏狐狸。
“谨哥哥,花灯好看还是我好看?”
“奚谨”喉结狠狠滚动了下,“可以去掉‘谨’字吗?”
花绿萼满足他,“哥哥?”
满意的看到“奚谨”呼吸错乱飞快收回尾巴,她提着狐狸花灯向前几步,转身笑着,“走了,我们再选一个灯,去放河灯。”
小狐狸眼尾上挑,如同绽放的海棠花,柔媚娇艳,于繁世红尘中开出万般风情。
“奚谨”眸色仿佛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花绿萼微怔,凝视着“奚谨”。
往常“奚谨”也会被逗到浑身紧绷,克制又克制,眼神全是“等着,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这个小妖怪”。
但今天,“奚谨”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一般,目光仿佛化为实质在寸寸舔舐她的肌肤。
像是被撩拨狠了,憋到了极点。
也像是压抑的占有欲猛然全部迸溅出来。
花绿萼捏着花灯的手指紧了紧:“你不至于吧……”
又不是没吃饱过。
“奚谨”谨记人设,撇过头,闷声说,“我们先去放河灯。”
花绿萼压下心中古怪的感觉,“好吧,你想好要写什么愿望了吗?”
“奚谨”:“想好了,你呢?”
花绿萼:“没有。”
“奚谨”有些诧异。
他以为复仇会是她的愿望。
花绿萼又问他:“你要写什么?”
“奚谨”:“秘密。”
花绿萼耸肩,“好吧。”
等会儿一定要哄着奚谨让她看看。
一人一妖最终挑了个结实的河灯。
这是“奚谨”要求的,说是结实的河灯能更好的实现愿望。
花绿萼深以为然。
握笔垂头写愿望时,忍不住凑到“奚谨”身边,“写的什么愿望呀?”
“奚谨”忙捂住。
花绿萼:“你说出来嘛,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实现的。”
“奚谨”抿抿唇,一副誓死不说的模样。
花绿萼想了想,压低声音放了个狠招,“我今天穿了那件小衣哦。”
“奚谨”骤然一僵,猛地扭头看她,见她耳根火红,明显是强忍羞意……但也不难想象出她与奚谨到底多亲密。
她又有多喜欢奚谨?
明明神识一扫便能看到愿望,却一定要博得奚谨的同意,还不惜因此引诱奚谨。
即便奚浮玉不愿承认。
偷来的节日蹭不到喜气,只能蹭到嫉妒,滔天的嫉妒。
“奚谨”闭闭眼,给花绿萼让开了点地方,在河灯写愿望。
[岁岁年年如今朝]
花绿萼扒拉着“奚谨”手臂,骤然看到他的握笔姿势,浑身一僵。
这不是奚谨。
她看向“奚谨”的侧脸,扮演很完美。
从行为举止到语气神态,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若不是握笔姿势,谁会想到皮囊下已经换人了?
是什么时候换的?
单单是今天,还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
真正的奚谨呢?
放了河灯后,花绿萼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奚谨”自然没有异议。
跟着花绿萼走了两步,逐渐远离人群,原以为身份暴露,没想到她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奚浮玉若有所思。
花绿萼也若有所思。
怎么回事?
分明是能感受到妖丹滋补的呀,难不成奚谨今天就是想换个姿势握笔?
正在这时——
“啾啾!”
花绿萼回头,好家伙,又一个奚谨。
她朝新来的奚谨走过去,忽然一条手臂从她身后伸出,捂住她的嘴巴摁进了他怀中。
奚谨眸色恼火,望着奚浮玉,“三公子如今连脸都不要了吗?”
奚浮玉也没几分脸面了,何况今日又想清了不少事。
为数不多的脸面可能也不再存在。
他变回自己的模样。
垂目看被捂住嘴巴按在自己怀中,震惊到瞪圆眼睛,又恼怒的小狐狸。
只有他们俩知道,这恼怒是到底是什么。
他将小狐狸的嘴巴捂的更紧了些。
与奚谨道,“奚谨公子,在下想娶你夫人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