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知道。
一碗药下去,这会子突然精神了,也不知道陈嬷嬷听来的消息可不可靠,抬头吩咐紫霜,“你去打听一下。”
沈萱这两日尽躺在了床上,才没听到消息,睿王受伤的事,外面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也不难打听。
前段时日,睿王奉皇上之命,去湖广查一桩贪污案,回京途中,接连遇上了两拨刺杀,听说中了毒,至今昏迷不醒。
如今整个睿王府,犹如铜墙铁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紫霜打探完消息,匆匆回了府。
得知睿王当真重伤后,沈萱一时有些坐立不安。
紫霜见她如此,宽慰道:“奴婢听说,陛下已派了太医过去,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尽快醒来,小姐不必忧心。”
睿王对小姐有恩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小姐十岁那年,刁奴背主,险些被拐子带去江南,被表少爷送回来后,白嫩的小脸上便多了丝惶恐之色,一句话也不说,夜里总紧紧抱着被子,梦呓时嘴里常常呢喃着,“哥哥,别赶我。”
软软的恳求,含着依赖和胆怯,听得人心头揪成一团。
紫霜一直以为她口中的哥哥是表少爷,直到一日,偶然撞见她们小姐的画,画上是一位目若朗星的俊美少年,旁边还留了个日期,正是她被拐的日子。
这样惊艳的人物,只一眼,就难以让人忘怀。紫霜碰巧见过此人,疑惑地问:“这不是昨个随军出征的世子爷吗,小姐怎地认识他?”
那是她们小姐归来后,第一次对她有了回应,乌眸睁得圆溜溜的,“世子爷?”
紫霜见她终于开口同自己说话,赶紧点头,“嗯,他是长公主之子凌钊,五岁能赋诗,六岁擅骑射,特别厉害,小姐也认识他?”
后来她才知道,当初救下小姐的人并非表少爷,而是凌钊。
小姐心头一直念着这桩恩情。奈何平日无甚交集,如今知道睿王受伤,小姐自然挂念。眼巴巴地在屋里等了一日,没等来好转的消息,又听说前去探望的六公主,都被拒之门外。
见主子身子还没好利索,还要为此烦心,瞧着也不是办法,紫霜心中一动,“小姐,要不咱们去求佛吧,替王爷求一道平安符,保佑他早日康复。”
眼下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求佛祖保佑。
沈府如今当家的乃大夫人吴氏,出府需得向她禀明,当日沈萱便去了大夫人吴氏所住的清心堂。
沈家的老爷子是建极殿内阁大学士,隶属于内阁,地位仅次于首辅,得皇上看重,亲赐了这所宅子。
宅子出自园林大家之手,院中假山林立,草木葳蕤,流水叮咚,别有一番趣味。
大房和二房隔着一条湖,需跨过三孔石桥,沈萱领着紫霜,踏上青石台阶,石桥的南北两侧设坐凳楣子,东西石台上雕有上古瑞兽,下了石桥,绕过回廊,便是清心堂。
她是二房遗孤,父母十年前战死沙场,老太太身子骨又不好,这些年沈萱一直养在大夫人膝下。大夫人怜她孤苦,待她视如已出,沈萱在大房也曾住过几年,对这里十分熟悉,丫鬟通报过后,沈萱绕过嵌银丝红木山水图屏风进了内室。
里间摆着金丝楠木博古架,架子上有端溪砚、羊脂白玉貔貅等摆件,就连桌上随便一套茶具,都是冰种翡翠的,精致中透着贵气,梳妆台一侧挂着一幅蜀山客人的“大晋生活图”彩色线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又添几分雅致。
大夫人吴氏正在泡茶。
吴氏本就出身名门,性格又温和,平日里一副不急不躁的性子,泡起茶来,神态专注,韵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