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目川这个男人非常危险!他在滋贺那里连续杀害了包括他的老师和同门师兄弟们的全家,一共16人。在逃窜过程中,还重伤了两个大阪警察。」
看到通缉令上那张彩色的照片,和出目川尊这人在滋贺县犯下的罪行之后,虎杖悠仁没有隐瞒,他选择了领着警察去了出目川尊的家后,回了学校。
出目川尊并不在家,而是出现在他们的小学里。
他似乎早早地料到了警察会找上门来,也料到了会有人通风报信——甚至猜到了通风报信的那个人会是虎杖悠仁。
「因为啊,我在你的眼里看见了嫉妒,对我的嫉妒。」
面部戴着有些旧的「孙次郎」,穿着深蓝色作务服的出目川尊,将虎杖悠仁用绳子捆着,扔在了仓库的地上。
「呵呵,你想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吗?」
「其实我本来想就这样离开,但,『次郎』并不想——」
「因为『次郎』也深深地在嫉妒着,嫉妒着你们啊——」
「『次郎』和小真可是二百三十七年三个月零四天没见面了哦。」
这个杀人犯,到底在说什么啊?
什么叫做…二百三十七年…三个月零四天没见面?
「如果…二百多年前你没有抛下『次郎』的话…」
——但,现在再说什么『如果』都已经晚了啊,有些事情一旦做下了就无法回头了。
出目川尊临死前,艰难地伸手,将挂在他的脸上,那面沾染了他的血液的「孙次郎」放在虎杖悠真的手里——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但是在他死之前,他要把『次郎』交给虎杖悠真,完成『次郎』的心愿。
「对面具后的我来说,无论是制造问题的疯子,还是铁轨上的人质,都应该是一样的——我本应该只做一个旁观者。」——但他却迷失了。
出目川尊明白,自己失败就失败在他将『次郎』的经历和所有情感,当做是自己的过去,着魔似的凭着感觉,一路向东,来到仙台;他败在虎杖悠真清醒地记得『次郎』的死,对自己只当做是盛放『次郎』最后执念的容器,而不是『次郎』。
他忘了,他是滋贺的能面雕刻师出目川尊,而不是名为『次郎』的面具,也不是那个雕刻出『次郎』的那天,死在『小真』手里的古人。
真可悲啊…作为能面雕刻师的自己,却过分沉迷于能面背后的故事和感情,偏执、嫉妒到想杀掉所有亲近虎杖悠真的人,这和般若有什么区别吗?
「去做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吧……」
胸部以下部位被成焦炭的出目川尊,已经没有血液可以吐了。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虎杖悠真脸上的表情,他深褐色的眼睛里没有对虎杖悠真的怨恨,有的只是淡淡的留恋和悔恨。
「只有隔绝在面具之后,变得不再是你自己,才能看得清这世界上的人生百态。」
「也许那个时候,你才会看清那个粉色头发的孩子…」
大概是回光返照,出目川尊的脸色诡异的泛红,原本已经虚弱下来的模样,又一次亢奋了起来。他出其不意地伸出还算完好的手,激动地掐住虎杖悠真的肩膀。
「——那时候,你一定要,杀了他!就像你杀了我两次那样!」
「请取回你的力量吧,让『次郎』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和你合为一体!!」
京都,咒术高专,二年级教室
虎杖悠真手里拿着一个面若好女的面具,在手里把玩了整节课。那是一面以著名能面雕刻家金刚右京久次的著名作品「孙次郎」为模板,某个籍籍无名的后世之人所临摹的作品。
坐在他旁边的禅院真依忍无可忍地用力拍在他的桌子上。
虎杖悠真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又怎么了?是来例假了肚子疼吗?
“整节课在那边咔啦咔啦的,烦不烦啊!!天天玩那个鬼东西有意思吗??”
“不是鬼东西,是「孙次郎」。”戴着一个老翁模样能面的虎杖悠真难得认真地做出了解释。
能够自由联网的机械丸似乎对这些面具很感兴趣,甚至分享了一个关于孙次郎的面具的故事。
“室町时代的能乐师金刚右京久次,为了纪念年纪轻轻就去世的妻子,按照着亡妻的面貌,创造出了「孙次郎」,这个面具寄托了他对妻子不舍的情感。”机械丸说完,又评价起虎杖悠真拿在手里的那面「孙次郎」,“「孙次郎」算是金刚流女面的代表了。”
“是的,他是我的好朋友,‘出目次郎’。”
“哇,这个好浪漫呢!”三轮霞眼睛闪闪发亮,“虽然没有恋爱经历,不过,孙次郎先生一定很喜欢他的妻子吧!”
“传闻里是的。”
真见鬼!!竟然还给面具取名字了?有病吧?
能不能不要再讨论那些见鬼的面具了?!
禅院真依唰啦一下站了起来,脚步声故意踩得重重的,冲出了教室。
这个充满神经病的教室!!她已经无法待下去了!!
“才不要呢。”合为一体什么的,太过于亲密得令人烦躁了。
既然已经被他所抛弃的,就不要再妄想回来了。
虽然他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依然拿着那面带着恬静温柔笑意的「孙次郎」。
「小真能喜欢我的作品真的是太好了!」
「以后我要成为小真的专属雕刻师…嘻嘻,听上去很厉害呢。」
「请…不要自责…以后我就是『孙次郎』了…会一直…一直,陪着小真的…」
虎杖悠真随手将「孙次郎」放进盒子里,转头看向窗外。
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从一棵梧桐树上飞了起来,在苍蓝的天空里化作一个个小黑点。暑气顺着一阵热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糊了虎杖悠真一脸。
“真烦。”
也不知道他指的是热风还是其他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