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时仅仅是靠近,浑身汗毛便陡然立起,大脑警铃作响,抬眼一看,更是愕然睁大双眼,那屋子被黑色的怨气包裹,如雾如云缭绕上空,其中哀嚎与怨念几乎化为实质。那是,惨死在屋子内之人的哀怨,那生生无法形容的痛呼刺痛人耳,质问哀嚎着为什么他们要遭受这等无妄之灾!

无法归家的遗憾,无法往生的痛苦,一天天凝聚着,人类最后也能形成这般场景。

这哪里还需要问路人鬼宅在哪儿?浑身上下写着快来看我,我有问题!

祸时散漫的神情瞬间凌厉,慵懒的身体也挺直绷紧,他极黑的眼珠穿透这夜色还未褪去的街道,如果有人能看见祸时的视角,定会晕头转向,只见那视线如突然窜出去的游蛇一般在凹凸不平砖石地面上快速划过,观察周边一切,视角转换让人目不暇接。

此刻,熹微晨光从地平线的尽头冒出,像一只巨手缓慢延伸遮蔽天空,四周无人,唯有一两声狗吠在空旷的街道上响起,平添孤寂。

吱呀——

祸时伸手推门,年久失修的木门合页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声响,常年没有打扫过的屋内扑面掀起一层灰尘,但还未触及魈就被无形的风流所卷着飘向屋外。

入眼所见,先是一间大概有十叠榻榻米那么大的阴暗屋子,外面的天光熹微,光亮照在门槛边便再也无法进入,这屋子就好像是黑暗的领地,拒绝一切光亮的拜访。

这里以前大概是一间料理店,吧台沉默矗立其中,也是唯一一件完好的东西。白净的碗碟在时间与怨气的冲刷下沾染上了再也洗不净的污渍,木质座椅不知被何人踹倒在地,被踢飞的凳子腿散布在房间各个角落,空气中泛着腐朽而阴寒的气息。

此刻他们站的街道是一条商业街,这屋子虽然因鬼怪所占据而让人类下意识畏惧离开,但在被占据之前,也是人来人往,热火朝天的商业小店,跟此刻的破旧与冷清相比,更让人心情沉闷。

这间屋子一眼就能看到头,没有什么特别的气息。祸时看了两眼便走向了店面里面的位置,那里有一扇通往后院的门。

同样陈旧的内门被推开,吱呀声中,白色亮光猛然冲入眼帘,短暂眯眼适应后,看清了满是枯黄杂草丛生遮盖了整齐的四角砖石铺成的小路的庭院,一派萧索、冷清,让人心情不由自主的低落下来。

残破而阴森,明明此刻天光已经逐渐覆盖庭院,但这无处不在的沉寂却怎么也无法散去。

不知何时,庭院中扬起了风流,那股风流将祸时的长袖荡起,吹起对方垂在脸庞的碎发,隐隐遮挡他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他的容貌。

突听背后本该关严的木门骤然被人打开,祸时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他微微侧头向来者看去,嘴角勾起惯常的笑意,带着些慵懒的意味,看向打开门的呆滞在原地连呼吸都轻不可闻的老者说:“冒昧上门打扰,还请原谅。”

——

他姓吉野,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常言道是个该享享清福的年龄,他年轻时也积攒了不少家业,如今生活过的滋润而闲适,唯有一件事像是根刺扎在他心头,搞的他是睡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不论别人怎么劝,他都得每天一大早的来这栋宅在门口待一会,唉声叹气。好像不把那气全部叹出来就不罢休一样。

什么宅子?

诶呦,还能是什么!就是那栋倒霉的鬼宅呗!

今天大爷也照样拄着拐杖来看,谁知道这方圆百里人人都听说过的鬼宅,门居然有了被动过的痕迹!